布/依/人/的/“世/外/石/屋”
在世界最大的喀斯特地貌區域內,在著名的黃果樹瀑布群旁,有一個有著600餘年曆史的布依族村寨——石頭寨,街道、房屋、甚至一桌一凳都是石頭做成的。
村寨依山傍水,秀麗宜人,寨後青山挺拔,寨前小河蜿蜒。綠樹掩映的盆地中,青白色的石頭寨顯得古樸而幽靜。一進村就看到寨前的白水河中怪石嶙峋,河水在石頭間潺潺流過,激蕩起明亮的水花。但這還隻是一個前奏,往寨裏走,才發現這裏的圍園打堰,水井曬坪,無一不是用石頭壘就的。
寨中寬寬窄窄、交錯縱橫的青石板道經曆600多年風雨滄桑,人來畜往,每塊石頭都被磨得如銅鏡般光滑明亮,在雨後的陽光裏熠熠閃光。不同的是,柔婉江南雨後的青石板路總會讓人懷舊,讓人傷感,讓人有淡淡的悵惘,像江南纏綿如絲的春雨;而這裏的石板路在勾起你回憶的同時,更以她的粗獷和簡約讓你感歎曆史的滄桑,自然的和諧。
相比於這裏天成的怪石和光潔的石板路,石頭寨的石頭民居更能引人入勝。全寨房屋不見一磚一瓦,院牆都是用石頭壘就的,四牆隻有門和窗是木製的,屋頂上蓋著的也是薄木板,層層疊疊,錯落而嚴密。跨過石做的門檻,你會驚歎於布依人對石頭的熱衷;室內的間隔是石頭砌成的;房間裏的桌子、凳子是石頭造就的;甚至水盆、飯缽也是用石頭打磨成的。伸手可及的,幾乎都是清涼而光滑的石頭。然而,因為布依人巧妙的布置,在這個可謂純石頭的國度裏,你卻不會感到單調和落寞。不同的地方,布依人選用了不同的石頭,或寬大厚重或窄小輕巧,長方形、三角形、多邊形甚至卵石,巧妙的組合使簡單的石頭顯得生動活潑。站在高處,家家石牆相倚,戶戶石簷相接,被時間衝刷得幾近銀白的牆院與街道,如網眼鱗甲般的石板屋頂,使整個村寨看上去錯落而和諧。沒有大氣的規劃,沒有精細的雕琢,一切自然幽靜,輕靈而樸質。
在石頭寨的院裏門外,橋上河邊,隨處可見繪蠟、漂蠟的女子。蠟染布藍白相間的顏色是這個著名的蠟染之鄉最豔麗的色彩。布依人使用蠟染布已有幾百年曆史,布依女子工於蠟染,所製蠟染布圖案明晰,線條勻稱,色澤持久。全寨十歲以上的女子幾乎都會製作蠟染布,大多成年婦女更是行家裏手。白水河邊,常可見穿藍印花布衣服的布依女人在河邊漂洗各種圖案的布匹。有年輕女孩邊漂洗邊嬉鬧,也有老太太專心地彎著腰低頭勞動,偶有女孩揚起的水珠濺過來,老太太刀刻似的皺紋便在陽光下笑成了一朵燦爛的菊花。沒有浣紗溪邊西施沉魚的美麗傳說,也沒有易水河岸壯士不複還的悲壯,白水河幾百年來都這樣安靜、平淡。
殘陽如畫的時候,開啟歸程。一路上田裏耕作歸家的布依族男人好奇而和善地打量著路人,河邊幾個漂蠟的小女孩看著陌生人,還帶點羞怯。石頭寨,布依族幾百年來的“世外桃源”,確是少有外人來到的。而正是這種相對的“封閉”,讓我們在今天還能感受到清幽的鄉土氣息,還能看到奇特的風光,體味到美麗的民族風情。
離開石頭寨的時候天色已晚,寨後山峰一片青黛,暮色漸濃卻掩不住懷古的幽思綿長。回首,暮色裏質樸的古寨炊煙嫋嫋,燈火稀疏。隱約的一兩聲犬吠,將古寨的那份自然與淳樸,淡泊與從容漂洗得紋理分明,正如布依女子手中的蠟染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