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案台難道切過的不是用來吃的肉?明白白鳳染為什麼非要殺我滅口了,我又不經意地揭了人家的隱私。
我忽地有些明白她為什麼對躺在桌子上吃東西的人這麼害怕了,明顯是做賊心虛啊。這案台看來定是做過其他用途,我不由得想起了人肉包子、板刀肉之類的東西。
可我明白得太晚了。
在那股麻意從屁股延伸到舌頭上之時,我聽到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將她拖出來。”
白鳳染低低地應了一聲,伸手將我拉了出來,我見著那女子的身影襯著背後的明月,如一道銀色的剪影,薄得幾乎要飛離,她的鬢角插了一根透明冰玉製成的玉簪,使她整個人如玉雕成。
她臉上蒙了層薄薄的麵紗,如雙紋翠席薄寒浪,使得她那雙眼幽冷如寒潭,讓人一見遍體生涼。
白鳳染站到她身邊,低聲道:“主上,這個女人,可是殿下身邊的。”
她緩緩向我看了過來,眼若煙光,有薄薄的冰涼:“她是殿下新收的暖床之人?”
白鳳染微微點頭道:“不錯,公主。”
“尹念,是怎麼死的?”
那女人眼波如暗菊枯荷,白鳳染垂頭道:“我領了殿下之命,已四處查探。”
那女人低聲一笑:“是嗎?你來了他的軍中,心自是向著他的,可你別忘了,你們白家,是國師一手提拔上來的。”
白鳳染低聲應道:“屬下明白,公主。”
我聽明白了一件事,白鳳染和這女人有勾結,但白鳳染也幫著李澤毓遮掩,這其中種種奸情,是怎麼一個複雜的情形。我也明白了一件事,我又撞破了人家的好事,這廚房,便是兩個女人今夜相會之所。
一想通,我有些感慨,自下山之後,我沒做成神偷,暗地偷窺之事倒做了不少,每一次都撞破人家的好事,這叫人情何以堪?
那女人自上而下地望著我,我本想閉目裝死,可麻意傳到了眼皮上,我使了半天的勁,怎麼也合不上雙眼,隻聽得她道:“你到底是誰?”
她的語氣如寒冰,涼意透入骨內。我轉動眼珠,示意我說不了話,白鳳染雙指並攏,手指一點,急點在我喉嚨之上,我感覺氣息一暢,忙道:“我,我,我……”
“你什麼?”那女子皺眉道。
“我是想說,你的下巴可真好看。”我由衷地讚歎,“渾圓中帶著些光潤,讓人看了就感覺胃中暖暖的。”
她垂頭下來,眼光很複雜,迷惑得緊,轉頭問白鳳染:“殿下從哪裏找來這麼個人?”
白鳳染的表情也很複雜:“公主,這個人……這裏……”她指了指腦袋,“有些不正常,但殿下似乎很喜歡她。”
我強烈抗議道:“白將軍,你那動作我明白的,不帶這麼暗示著侮辱人的!”
那女人眼光更複雜了,說道:“他如今的品位倒是特別。”
白鳳染低聲道:“自閩國被滅之後,殿下意氣消沉,好不容易見他有了些笑容,因此,屬下……”
那女人歎道:“如此也好,便留著她罷。”
白鳳染聽了這話,輕輕地噓了一口氣,緊繃著的肌肉放鬆下來。那女子望了她一眼,低聲道:“他是天空之中的灼灼烈陽,總有讓人飛蛾撲火的魅力,但你要明白……”
白鳳染忙道:“屬下明白。”
那女人眼色沉沉地望了白鳳染半晌,隔了良久才道:“你要真明白才好。”她眼光淡淡,抬起頭來,“這些日子,他軍中沒添什麼新人吧?”
白鳳染道:“加了幾名親衛,都是些不緊要的,隻因前些日子楚國有刺客行刺,折了人手,這才在豫州補齊了上來。我私底下已經試過那幾個人了,除了一人武功高些,其他的人沒有什麼異樣。”
那女人歎道:“這些事,我是替國師問的,要知道,太子殿下的軍中,可不止一個替國師賣命的人,你要明白。”
白鳳染道:“屬下明白,屬下絕不敢欺瞞。”
那女子悠悠地歎了一口氣道:“尹念之死,總要查個明白才好,如若不然,國師那兒可不好交代。劉德全搜集的那些男童,叫他先送回各家吧,出了這麼大的事,太子殿下定會起疑心,絕不能再打草驚蛇。”
白鳳染低聲應了。
我見兩人嘮嘮叨叨說個不停,把我全然忘了,實在忍不住,大聲地建議:“白將軍,你們說的事,我一句也不明白,我也不會向人亂說的,比如這案台桌腿上染的血,我隻當它是豬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