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翔好奇心起,踮手踮腳偷偷摸摸過去,透過花窗朝裏窺望。隻見一個小孩正在與一老者嬉戲。老者年約六旬,因其臉上風霜之色甚濃,無法估摸出真實年紀。
其人身材高挺,臉作四方,有一縷長須垂在頜下,雖與孩童放肆玩耍,舉止間卻隱然透出一股穩健之氣。
那小童麵容清秀絕倫,口齒清晰明脆,叫人一見則喜。兩人正趴在地上玩兒一地晶瑩剔透的珠子。
黃發垂髫,天倫之樂。
陳翔正感慨間,忽發現天色竟已是黃昏,原來自己至少已經睡了一天一夜的功夫。想到何稠和如月舞會十分著急,不由自主低呼道:“哎喲!”
聲音雖低,園內老者卻已察覺,厲聲道:“誰?”
陳翔肚內叫糟,那老者隻需高呼一聲,自己今天隻怕就是走不了了,忙滿臉堆笑,快步入內,笑道:“正是不才在下小弟我。”
那老者見陳翔麵生,微吃一驚,沉聲道:“因何而笑?”
陳翔見那小孩兒正好奇的看著自己,臉上殊無懼色。心中生出一計,忙俯身下去,拾起一顆珠兒,笑道:“彈珠,不是這麼玩兒的。”
那小孩兒奇道:“那該怎麼玩兒呢?”
陳翔伸出手去。老者忽然全身骨骼微不可察的劈啪作響,見陳翔隻是輕輕拍拍了小孩兒的臉,聲響立時停止。
陳翔在地上不同方位挖了幾個洞,然後道:“咱們比誰能先依次進完這幾個洞,那就是勝者。另外,還可以用珠子攻擊對方的珠子使其難以進洞。”這不過是尋常孩童玩兒遊戲,在這時代似乎並未發明,直讓那小孩兒歡喜雀躍,拉著陳翔就要開始試玩兒。
陳翔對那老者招招手,說道:“老哥不妨也來,人越多越有趣。”
老者眉頭微皺,見小孩兒十分興奮,不忍拂他興致,隻得走了過來。陳翔沒有看見,方才老者站立的青磚地現出了一對深達寸許的腳印。
陳翔一心逃命,哪有玩性,不過要平安從此處逃出,眼前兩人勢必先要擺平才行。
那兩人何曾見過這樣的遊戲。不光小孩兒玩兒得大呼小叫,漸漸連那老者也生出興趣。再加上陳翔有心算計,有意無意將兩人的珠子碰到小坑周圍,大開方便之門。
日頭西漸。
花園裏慢慢暗了下來。
陳翔一日不曾吃飯,現在早已饑腸轆轆,另又惦念著何稠和如月舞,這彈珠是怎麼也玩兒不下去了。
這段時間,三人其樂融融。陳翔已知那小孩叫唐恪,老者叫唐龍,是爺孫二人。那唐龍問起陳翔來由,自是被他大耍花槍,蒙了過去。陳翔卻問東問西,在二人不察間探明了歸路。
陳翔忽道:“天色已晚,家中內人正候著小弟回去吃飯。小弟要先行告退一步。”
唐恪萬分不情願,拉著陳翔就是不肯鬆手。陳翔無奈,道:“唐老哥,內人脾氣極壞,若是再晚回去,估計小弟一頓竹筍炒肉絲怕是逃不過了。”
唐龍似乎非常溺愛這小孩兒,大袖一揮,道:“小友你自去無妨。恪兒就由‘正’……正好我來陪他。改天有什麼好玩兒的物事,再到此地一聚。”
陳翔暗道:“什麼‘正好’你來陪他?怎麼聽起來這麼別扭。”也不多問,施禮道:“小弟這就告辭,請了!”
說罷丟下爭論輸贏的一老一小,飛奔離開。
按著套來的路線,不過盞茶時間便來到一堵兩丈來高的磚牆之下,四顧無人,輕身提縱而起,輕輕鬆鬆便越牆而過,待到落在地麵時,更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陳翔一看四周環境,大吃一驚:此地竟然是長安一處富人聚居之地,具體名字記不清楚,不過卻是在城中鬧市之旁。
當下歸心似箭,也懶得再想,隻是在此屋對麵的房上做了一個記號,辨清東西南北後,朝使館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