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昏睡中靜靜地睜開眼睛,看到熟悉的天窗。
你喜歡我嗎?
輕柔的言語猶然在耳,甫一想起,少女那對明亮的眼眸便浮現在眼前,他感到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維達,你醒了,餓不餓?”赫西斯出現在床邊,俯身詢問。
肚子比嘴更快招認,老老實實地咕咕叫了兩聲。他感到被子動了一下,並且聽到床另一頭傳來一個輕柔悅耳的笑聲,他微坐起身,看到那個自己帶回來的暗精靈少女枕著他的腿斜躺在自己身邊,正側仰著臉,用那雙明亮的大眼睛注視他,嘴角掛著一抹戲謔的笑。
見他露出驚訝的表情,少女坐起身,依舊瞅定他。
維達從她的目光裏感受到一絲冷酷,心中一顫。並且危險。他慌亂地移開視線。
“你等一下。”赫西斯微笑著轉身,從一旁的書桌上托回一盤切好的果片。
他接過果盤,還未動作,少女先一步伸出纖纖素手,從中挑出一片含進嘴裏。
“莎婭,你呢?”
“維達。”下意識地,他脫口而出。莎婭,好夢幻的名字。
少女的嘴角揚起一抹弧度,但他不認為她是在笑,相反,他再次從她身上嗅到剛才那股危險的氣息,以及直沁心肺的冷酷感。
美如無言的薔薇,但又鋒利如匕首。
少女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既然你醒了,我就不能再留了。”她轉身翩然離去,消失在門口的背影讓他意外地若有所失。
“維達?”赫西斯將他從失神中喚醒,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在與他分享一個兩人密謀已久且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
維達第一次為自己的臉紅大感害羞,他慌張地從盤裏抓起果片往嘴裏送,妄圖掩飾,但知道此舉無異於自露馬腳,所幸大哥沒再繼續戲弄他。
“精靈自來就是完美的生物,他們比人類更早來到這個世界,比人類更懂這個世界,也比人類更長久地在這個世界停留,是他們教給了人類知識與美,建築與釀酒,文字與音樂,即使詛咒加身,暗精靈的美麗還是絲毫未失其精靈的身份,但是維達,”赫西斯轉為警告,“詛咒把他們的性情變得古怪,你要小心那個少女,她很危險。”
危險如匕首,但卻也美麗迷人。“她剛才怎麼會睡在我邊上?”腿上依稀還殘留著莎婭的重量,他停止進食,手指捏住一片果肉不放,幾乎快把它揉爛。
“這就是為什麼我會說她古怪,還記得昏迷之前的事兒?”
你喜歡我嗎?他感到臉上又熱了起來,“記得。”
“她問了你一個問題。”
“嗯。”他輕吟出一個詞——薔薇——然後少女悠然醒轉,睜開一對猶如含著月光的明亮眼眸,忍不住地讓他想要走進她目光裏的那片光芒之中,櫻唇輕啟,對他輕吐出柔軟的言語,活像是一場夢。
“而答案很明顯,我們心裏都知道,不是嗎?”赫西斯衝他調皮地眨了眨眼睛,維達再次臉熱。
但我真得會說出口嗎?他總覺得有股力量——無論彼時或是此時——都在阻止他給出答案。
“那時你如果回答了,就會徹底成為一具傀儡,永遠失去自我,終生聽從她的命令,即使她叫你去死,你也會很自然地去做。人類的言語就像是風,但精靈說出的,卻是法則,用到人類的世界,就被稱作魔法。她一醒來就跟你開了個惡毒的大玩笑。”
一席話,聽得維達如墜冰窖,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眼前再次浮現少女的容顏。
美麗如薔薇,鋒利如匕首。
“可她為什麼要那樣子做?”稍微冷靜下來,心頭猶有餘悸,但好奇很快壓倒了一切。
“也許她醒來時誤以為你是敵人了,所以你昏迷後她一直守在你身邊。我問了她為什麼要那樣子做,但那女孩一句話也沒跟我講,除了名字,我們對她一無所知,所以就現在的情況看,我們救回來的這位暗精靈少女,危險神秘,但無敵意。”
維達把指間被他揉爛的果片丟進嘴裏吃掉,接著穿衣起床。
“你師傅和勞倫特就在右邊附近的林子裏練劍。”赫西斯提醒了一句,在書桌後坐下。
師傅,那個灰袍劍士,一劍之威足令地動山搖,而以後他就是我的師傅,我將學到那樣的本領。他想想就激動難抑。
“大哥,我睡了多久。”
赫西斯從書本中抬起頭,維達注意到他正對著書本研究那支從僵屍身上得來的發簪。
“一天一夜,勞倫特叫你醒了就去見你師傅。”
我睡了那麼久麼?“身上的傷怎樣了?”
“不用擔心,勞倫特那家夥斷了條胳膊都已經在活蹦亂跳了,我身上這點小傷不礙事,維達,你的旅程已經開始,以後要專注於自己腳下的路。”
“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不,是一定不要讓自己失望。”
赫西斯低頭回歸自己的世界,維達若有所思地走出房間。外邊太陽已經高升,照得整條走廊明亮通透,他還記得第一次走這條路時,整個走廊都為黎明時分的大霧籠罩,他走得迷迷糊糊,像是在海上迷霧中行進,不過住了半個多月後,這裏的環境他已差不多搞清,許多地方他越來越喜歡,林中的大湖會勾起海邊生活的記憶,廣茂的森林則帶來不同於大海的新奇,低聲訴說一個又一個隱秘,而旅館裏的房屋讓他重獲歸宿感。爺爺帶他們來此地為的隻是一個棲身之地,而現在,這裏成了他溫暖的新家,爺爺和溫姆卻已不在身邊……
快到大廳時,他聽到前邊走廊轉角後傳來隱約的說話聲,從聲音裏他分辨出其中一人是賽麗亞,而另一個——
莎婭?
他加快腳步趕了上去,轉過拐角,眼前的一幕不禁令他錯愕:莎婭像是他在港口經常見到的那些輕浮男人一樣一手半摟賽麗亞的纖腰,另一手托起她的下巴,嘴角掛著含蘊深意的笑,目光冷酷地注視她,而賽麗亞則紅著臉竭力避開與她的對視,雙手抵在莎婭的雙肩,勉力撐開彼此間的距離。
見到維達出現,莎婭很自然地鬆開了對賽麗亞的束縛,但另一個女孩顯然無此泰然之態,脫困之後立即退開三步,臉色殷紅,羞怒地說:“莎婭你好奇怪!”
“你讓我感到更奇怪,美得不像人類,但又不是精靈。”
“我打擾到你們了麼?”維達走上前,疑惑地打量兩人,但對莎婭,他有意識地不敢多看。
“你來得正好,”賽麗亞還有些搖搖頭,“赫西斯在麼?我該為他去換藥了。”
“他正在房裏看書呢。”
“嗯,你那位劍士師傅的話就在旁邊的林子裏,加油啊。”
看來大家都已知道此事,維達心想,這種被人期待的感覺令他覺得新鮮美妙。賽麗亞朝他鼓勵地笑了笑,猶疑地看了眼莎婭,轉身快步離去。
“剛才是怎麼回事?”維達隱約覺得問賽麗亞不妥,但向莎婭開口之後,他立即又意識到此舉更為不妥。
莎婭的嘴角又揚起似笑非笑的弧度,除此之外的臉上則是空蕩蕩沒有表情,而從她眼睛裏他讀到原來那份冷酷,但這次已無危險的氣息。匕首入鞘,斂盡鋒芒。嘲謔取代了它。
“以後涉及我私事的提問我總共隻會回答你三次,直到你問出正確的問題,不要對此問我為什麼。那麼,剛才的問題,你確定繼續?”
她那高高在上並且附帶諷意的姿態令他有些惱火,“當然。”維達不服氣地仰起頭。
“是女孩子之間的秘密。”
這可不能算是回答,他瞥見她嘴角的弧度裏露出一絲狡黠,決定再奮起跟她作對一次。
“你一醒來就對我用那樣——那樣的魔法,為什麼?”
“因為想知道答案。”
你喜歡我嗎?
臉熱起來,窘迫籠罩下來,言語不知跑到了何處,他瞥見少女嘴角的微笑,這次狡黠已經蔓延她整張俏麗的臉龐。她在戲弄我呢。他有些生氣,決定要好好報複她一下。
“那為什麼——”正問到一半,莎婭臉上的笑意忽地如潮退去,眼眸中射出冷漠的光,嚇得他不敢再繼續說下去。薔薇露出了刺。“算了,我不問了。”
“珍惜最後的機會。”莎婭冷漠得有些可怕,好似變成另一個人,離他好遠好遠。
他忽地感到心灰意冷,莫明其妙,就連想到拜師學藝的事也提不起先前那樣的熱情勁頭,一絲孤單突然攫住了他的心。
維達繞過她繼續向大廳走去。
“你去哪?”莎婭在後邊問道。
“找我師傅。”他突然很不願看到她的臉,所以說話時既沒回頭也沒停步,一味朝前走去。他聽到莎婭輕笑一聲,小跑上來與他並肩偕行,挽住了他的左手。猜不透心思的薔薇。少女的小手躲在他的手掌裏,柔軟溫暖。她又變回了薔薇,花瓣嬌嫩。他感受著少女小手帶來的異樣滋味,驚心動魄,但很快意識到這樣子如果被人看到會很令人害羞。
“走,去找你師傅。你不想讓我放手,不是嗎?”
莎婭不容分說地拉著他向前走去,進入大廳,兩旁桌邊零碎地坐著一些人,有在休閑地喝茶的,也有人一臉行色匆匆準備出門,他們大多身帶刀劍弓弩等武器,彼此之間交談無多,有單獨一人,也有幾人一夥。最近這樣子的客人越來越多,赫西斯告訴他其中大部分人是為森林中的秘密與寶藏而來。莎婭出現在大廳的時候引來眾多驚奇的目光,但無人出聲,每個人都各懷心事,整個大廳的氣氛甚是冷淡。
維達看到梅墨坐在大廳一角,正喝著荼,似在休息,她看到他與莎婭,又看了看他倆牽在一起的手,但視線最終落到莎婭身上,露出疑惑的目光。
“維達,看來你交到新朋友了,而且還是個這麼漂亮的——精靈?”梅墨起身走近,好奇地上下打量莎婭。
“她叫莎婭。”他有點不好意思,想抽出手,但莎婭握得更緊了一些。
“你好,我是梅墨-花。”
暗精靈向她輕輕一笑,微微點頭,不由分說地又拉著維達往外走,撇下梅墨一臉狐疑地杵在原地。
他們來到外麵,維達忍不住開了口,“我,我們,不能公開些走嗎?”
“好惡心。”
“嗯?”他看了眼莎婭,少女的心思明顯在一個離他很遠的地方。她顯然沒聽見我剛才的話。但不知怎麼,他卻有些慶幸。
“看我的人裏有一半以上想看看我衣服下邊長什麼樣子。”
維達吐了吐舌頭,感覺這話題來得突兀,而且遠遠超出了他平常所能接觸的範圍。
“你又怎麼知道?”
“人類真是惡心。”
“至少梅墨不是那樣的,”他有些不服氣,又有些無奈。
莎婭突然停下,側過臉斜睨他,“哪邊?”與其說是問,語氣更像命令。
他疑惑了一下,片刻後醒悟,抬手指了指右邊,“這邊。”
“哼!”少女一下子甩開他的手,轉身先走一步,留下錯愕的維達啞口無言地怔在原地。薔薇的心思不好猜。
旅館周圍的樹木較其它地方的要茂盛高大很多,有些樹木的腰身需數人合抱,甚至比森林深處生長了幾百年的古樹還要粗壯雄偉。林間空氣清新,怡人心神,飛鳥偶現,見人不驚,不知其名的野花和不知其名的樹木散發出淡淡的香味,雜糅在一起沁人心脾,林子北邊盡頭處的大湖泛著粼粼波光,處處透著靜謐安詳。
莎婭與他一前一後地走在林間小徑上,草地上陽光與陰影一片一片交相迭替,他沒敢上前與她並肩,也一直無話可說,不過走在她後邊感覺不錯,少女走路的姿態很迷人,他第一次知道女孩子的腿原來可以長得這麼漂亮。
本以為遠遠地就可以聽到師傅他們練劍的聲音,但他差點就跟他們錯過,多虧莎婭幫忙才未如此。小徑曲折,前途幾為大樹所遮,他們左彎右拐隻見黝黑的樹身不斷出現,但在一個轉折處,莎婭意外地替他找到了師傅和勞倫特,他們分別盤坐在一個樹樁上,似在休息,兩人身著灰衣的身影夾在叢叢樹影中,若非莎婭眼尖,維達幾乎當作樹幹漏過。
“喲,兩個人這麼快就成情侶了?看不出來啊小鬼,貌不驚人的,行動起來倒比狗還快,是一夜之間長大了麼?”
“我可不是狗,而且我快十六歲了,算是個大人了。”
“半個,”
維達離開小徑,向他們走去,他本以為莎婭會有比他更大的反應,但暗精靈卻完全不理會勞倫特的話,轉身以與輕盈之態完全相符但與柔弱之貌完全不相符的跳躍力敏捷地躍上就近的一棵樹,蕩著雙腳在一根樹杆上坐下,居高臨下地審視下方,麵無表情。維達掂量了下高度,有些目瞪口呆。
“小子,別看了,精靈永遠都讓人類難望其項背,乖乖過來學自己的本事好了,等哪天你學得差不多了,興許跳得比她還高呢!”
若和勞倫特鬥嘴肯定將變得沒完沒了,而且恐怕自己永遠都占不了上風,所以維達選擇報之不屑的一笑,現在眼前還有件頭等大事等著他。
他把注意力盡數集中到一旁的灰袍劍士身上。
“師傅。”第一次這麼叫,他有些不習慣。
“嗯。”劍士微微點了點頭,臉上蒙眼的兩條革帶吸噬了所有的表情,“你想拜師學藝,還是進道場學劍?”
他疑惑不解,向勞倫特投去詢問的目光。勞倫特抬起僅剩的右手,伸出兩根手指在腿上作了個曲膝跪下的動作。維達嗵地一聲跪倒在劍士麵前,勞倫特衝他微笑點頭。
“你決定拜師學藝。”劍士嚴肅地說,口氣與其說是在發問,不若說成是簡單的確認。
“是的。”
“好,”他從背後抽出那把前夜在森林裏大展神威的巨劍,筆直地插入土地,拄著劍柄站起身,“以汝之名——”
“維達-海因,”
“在此對劍起誓,今汝持劍,須永不侮劍士之名,不辱手中之劍,不可恃強淩弱,不可背信負義,不可貪生怕死。”
勞倫特起身站到維達身邊,拄劍而立,肅穆地念道:“以吾之名,對劍起誓,今吾持劍,定永不侮劍士之名,不辱手中之劍,不恃強淩弱,不背信負義,不貪生怕死。”完了輕踢維達一腳,動了動嘴皮示意他照樣重複一遍。
儀式結束,勞倫特笑著挑釁他:“小子,我們再來比劃一場,怎麼樣?”
“你剛剛沒了一隻手臂,這麼快就能使劍了?”維達這時仔細打量勞倫特,隱約從他左肩斷袖中看到一點纏傷紗布的白影,而且單看他略顯憔悴的臉色,也瞧得出其重傷後隻這一兩天工夫定尚未複元。此時維達倒徹底佩服得有些喜歡上這人了,精力旺盛,性格豁達,單隻從認識的第一天起就喜歡“小鬼小鬼”地開他玩笑這點讓人無奈。
“也隻沒了一隻。小子,你想用相似的話侮辱老師麼?還是看不起全天下所有的殘廢?如今我斷臂體虛,而你未學一招半式,比起上次來那可真是公平太多了,難道你以為光靠體力就能贏我?小子,劍術跟蠻力可是不同的。”
“那好,比就比。”
“老師,你看怎樣?”
“正有此意。”師傅將那把巨劍提起遞給維達。巨劍入手沉重,完全想象不到前夜一役中它在師傅手裏舉重若輕的情形。用它作簡單的揮砍尚可,但若持之久戰,維達自忖尚無如此能力。
“用它嗎?”
“也可選擇這把。”師傅從背後抽出一把木劍,從它劈開空氣的聲音裏聽得出其重量絕不可與巨劍相提並論,但似乎也算不得輕,“如何?”
他看了看兩把劍,偏頭瞅了瞅勞倫特空蕩蕩的左袖以及他一臉笑眯眯的挑釁。
“我選這把。”他提起巨劍,試著揮砍幾下讓身體記住並習慣這重量。
“有氣魄,我喜歡,不過待會要是再被我打趴下了可別去抱怨劍。”
“自然。”
“開始吧。”師傅低沉的嗓音正式揭開比劍帷幕。
勞倫特等他擺好姿勢後立即發動進攻,雖然身心俱已有所準備,他仍給打了個措手不及,勞倫特的攻勢較之上次幾類過家家的比劍要猛厲得多,但重傷之後的他速度有餘,力量卻明顯不足,這令維達雖無喘息之機,但有了相抗的資本。
巨劍較上次比劍用的那把要重許多,他不得不摒棄許多花哨的招式,隻用簡單明了的劈砍刺擋應敵,所幸有上次的經驗,使劍的感覺已大為不同,不再令他陌生,而為了節省體力,他還得盡量減少步伐的移動,但時間一久,不知是劍的緣故,還是力氣將竭,他感到揮動巨劍變得越來越困難,最後不得不雙手齊上,而差不多此時,勞倫特的呼吸漸變急促,已無初時那份氣定神閑,進攻勢頭也明顯衰弱。他可不想事後被勞倫特說成是靠體力取勝,於是進攻遠多於防禦,一心想要快點結束戰鬥。
最後勞倫特故意賣了個破綻,維達不知是陷阱,一頭猛紮進去,結果被一腿掃倒在地,莎婭在樹上輕聲發笑,維達剛要爬起來,肩頭已多出一把劍。
比劍總共持續了一頓飯的工夫。
“多謝再次承認。”勞倫特優雅地收劍,誇張地鞠了一躬,他已是累得氣喘籲籲,臉色潮紅,整個人搖搖晃晃,但仍不忘搞笑。
“我輸了。”維達拄劍站起。又輸了,他有些喪氣,激動的心情還未平複,但這次感覺比上次要好了很多。戰鬥結束後他驚駭地發現巨劍已沉得他再難抬動一分,而且身體一停下來,所有肌肉都哭爹喊娘地鬧騰起來,尤其是兩條胳膊,竟完全不聽他使喚,這情形讓他困窘了好一會兒。
“閉目寧神,深吸緩吐,息慮靜緣,且聽風吟。”師傅提點道,“以後休息時照此做。”
雖然不是句句都懂,但了解大意不難,維達照此行事,半晌後身上的汗為風吹幹,精神稍振,他睜開眼睛,將劍遞給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