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紅幔章台錦繡地白霧金宇信子湖
清冷十月,章華殿上靜謐的很。
紅幔外,突然滾進來一個人。
榻前垂立的女子看著這渾圓的肉球,頓時雙眉緊攏,一對明眸裏驟升怒火。
“辛姑娘,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滾進來的宮人一臉驚恐,開口便嚎道。
榻前的女子還來不及喝止這番嚎叫,便聽聞金絲簾內傳出一聲細細的歎息。
“請娘娘恕罪,辛兒這就將這宮人杖打出去。”叫辛兒的女子立刻跪了下來,麵色驚恐。此時,那滾進來的宮人臉色已是黑紫,雙唇隻是瑟瑟發抖。
“怎麼了?”金絲簾裏傳出一聲輕細的問話。
“回娘娘,這宮人不知何故,突然衝入內殿,口中盡是胡言。”辛兒偷瞄了一眼宮人,回道。
“說吧,什麼事?”金絲簾裏的聲音又問道。
“回娘娘,信子湖…….信子湖……..”宮人緊張的說不出話來。
“好好說。”辛兒皺起了眉,低聲嗬斥道。
“信子湖上出事了。”宮人憋了長長的一口氣,終於把話說了出來。站在一旁的辛兒聽到這頓時隻覺心中一緊竟已是一身冷汗驚出。
話音一落,金絲簾便被掀開了,走出來一個絕色婦人。一雙媚眼裏卻藏著一股陰冷的怒氣。“說清楚。”婦人微蹙黛眉,低下眼睛看了看那宮人。
“今早,信子湖上有人來問蕭大人何時回來,看著十萬火急的。到午飯時,又有太醫院的一幹人急衝衝的過去。才一個時辰便見宮門上的人來捎話,竟說康寧公主快不行了。奴才們嚇不過,便想到皇後娘娘,怕是公主見了娘娘倒好了。”宮人說著說著,竟嗚咽起來。
婦人聽完那宮人的言語,卻輕吐了口氣,揮了揮手示意那宮人出去。
紅幔被清風撩起,一陣花香飄了進來。內殿上又恢複了寧靜。
“娘娘。”不知道等了多久,辛兒終於按捺不住。
“怎麼了?”婦人轉了轉了雙眸,輕輕的問道。
“娘娘、、、、”
“怎麼了,哭什麼。”婦人看了看身旁的侍女,又慢慢踱步到銅鏡前。那婦人話音一落,不想辛兒卻哭得更厲害了,就連整個身體都顫抖起來。
婦人見此,索性不再理會。自己在銅鏡前坐下,一麵梳著妝,一麵打量著侍女捧上來的裙裳。好像信子湖與她無關,好像康寧是個素不相識的人。
“娘娘不打算去看看康寧公主?”哭的稀裏嘩啦的辛兒終於靜了下來,擦了眼淚過來問道。
銅鏡裏絕色的婦人抬了抬眼,又緩緩的閉上了眼。
一切隨著她緊閉的雙眼驟然靜了下來。
“怎麼樣?”還隔著三丈遠,小廝便衝著湖麵上的宮人喊道。
“沒動靜啊,章華殿上到現在都沒動靜。”宮人擦了把汗,癟著臉埋怨道。
“哎、、、、、、”小廝朝那宮人搖了搖頭,遞過手去,一把將那胖宮人拉上了岸。
“嘖嘖,你說這康寧宮再漂亮也是無用,都沒個人影進出,活脫脫的是座死城。”小廝叉著腰,帶著幾絲憐惜的埋怨道。
“喂,你這話說得咱公主是真要死了啊。”胖宮人拉著臉朝那小廝吼道。
“別,別這樣。還不是覺著傷心麼?到如今這個地步竟沒人來看看。”小廝說著不禁低下了頭。
兩人正不語時,卻見老遠從宮道上過來一匹白馬。“那是?”眼尖的宮人拉了拉小廝的衣袖道。
“憂!沒錯,是憂!”宮人立刻興奮起來,二話不說便朝那白馬跑去。隻是那小廝在身後嘀咕道:“怎麼是蕭大人的馬?”
“快,快去傳白先生。”
“白先生,這會子見先生做什麼?”小廝一個人暗自嘀咕著,卻見那胖宮人早已奔至了船上。
“公主素來體質纖弱,再者常年深居信子湖,濕地寒氣甚重,日久已是寒毒淤積。此番因風起病,半月來每況愈下,隻怕已回天無術。”太醫們一臉悲憫的搖著頭。憂隻是站在內殿上細聽著,也不去問什麼。隻是,那群丫鬟們似乎不死心還在央求著什麼。
沉重的宮闈壓住了呼吸,憂一個人愣著,隻覺得胸口一陣絞痛,張嘴卻喊不出痛。
“蕭月、、、”
憂驚覺的抬起頭,朝暖榻上看去,果真是她又說起了胡話。
“蕭月?”憂在暖榻旁坐了下來,看著眼前昏睡不醒的康寧,暗自搖頭,心底也暗暗念起了這個名字。
“憂。”一個聲音突然在她身後響起。憂立刻回頭,才發現白先生站在殿外。
“先生快來看看,今日不知為何,越發不是。”憂說了幾句便止住了。白先生隻是朝暖榻上的康寧看去,也不注意憂的神色。
“前幾日可曾出門?”白先生看了一眼床上的康寧,低聲朝憂道。
憂皺了皺眉,雙眼卻往殿外瞟了瞟,半晌暗暗點頭。
白先生見此,頓時雙眼圓睜,又是驚歎又是憐惜。
“怎麼了?”憂見了這表情,頓時嚇住,追問道。
“哎,蕭月出宮多久了?”白先生避過了憂的話頭,又問起蕭月來。憂在心底算了算,道:“已有兩個月了。”
“不過,這和公主的病有什麼關係。”憂不解的看著白先生。
“去得太久了。”白先生卻不去回答憂的提問,隻是自己嘀咕著。良久,又突然回頭囑咐道:“事到如今,我們要立刻把蕭月找回來。”
“為什麼?蕭大人又不是太醫,如何能治公主的頑疾。”
“不要再問了,我這就去找蕭月。你要好生看著公主,我不回來,公主千萬不能出事。”
“那先生一定要快去快回。”憂雖然不知道白先生究竟要如何,卻也別無他法,隻得答應了一心的等著蕭月的回來。
十月的夜漫長而冰冷,憂站在內殿,這才想起前幾日康寧拽著她念叨的話。“憂姐姐,為什麼每夜都這麼冷,冷風叫得像魔鬼一樣。”“我都快要凍成冰了。不行,你要來給我暖床。”“要是蕭月快點回來就好了,他給我吹笛子我就能睡好了。”“我要快點下雪,下雪了蕭月就會回來的,嗬嗬。”“憂姐姐,為什麼康寧宮裏這麼安靜呢?”“憂姐姐,我該找點什麼事來做呢?”“憂姐姐,憂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