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啟明從學校裏出來之後沒有回家,在街上亂走了一陣,越想這件事情越覺惱火。過了一會兒覺得百無聊賴,想了想沒地方去,轉身去了市場裏的網吧。網吧這個地方陳啟明可沒進來玩兒過,隻是上次來“參觀”過一次。以前每每做這種與學習無關的事情時常常會有一種罪惡感,如今卻覺得徹底地放鬆沒有什麼顧慮了。他也跟網吧裏其他那些人一樣把腳抬到桌子上,歪著身子在那裏玩起了遊戲。直到把兜裏的錢花的差不多了才走出了網吧。這時候發現已經是下午,西下的斜陽晃得刺眼,陳啟明回頭看了看網吧裏煙霧繚繞,黑咕隆咚的,仿佛根本就是另一個世界。陳啟明不禁感慨:真是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啊!隻覺恍如隔世,仿佛自己從網吧裏出來就是涅槃,亦或者輪回或重生,又覺得肚子餓了,於是又往“豪客來”飯店趕來。王棟梁他們一夥兒人早早地來到了飯店裏,點了一大桌子菜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商量著晚上的決鬥會是怎麼樣的結果,王棟梁嘴裏塞得滿滿的,喝了一口啤酒說道:“跟虎哥鬥,李劍鳴這小子這次隻怕是凶多吉少了。”另一人接口道:“對,到時候收拾了李劍鳴,王棟梁你可就能坐頭把交椅了……”王棟梁故作謙虛地擺擺手。這時候正好陳啟明進飯店來買包子,被王棟梁看到了。王棟梁用筷子指了指陳啟明,對桌上的人說:“那小子就是劉莎的另一個。”桌上人說道:“也就那樣,長得也不怎麼樣啊。”又有人說:“要不要現在先教訓教訓他?”王棟梁擺了擺手說不用急,看我的。陳啟明付了錢,提著包子往外走時經過王棟梁桌邊。王棟梁把腿一伸,把陳啟明絆了個大跟頭。一桌上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陳啟明站起身來,用手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麵無表情地朝王棟梁看了一眼,然後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就一個箭步衝到王棟梁麵前,一手拿起一瓶還沒打開的啤酒衝王棟梁的頭頂砸了下去。一聲悶響,酒瓶破了,冒著泡的啤酒摻和著血水流了王棟梁一眼,當時他就側身仰麵從椅子上滑到地上去了。桌上的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呆了,等他們反應過來準備扶著王棟梁去醫院時,陳啟明早已經走出了飯店。王棟梁去醫院縫了好幾針,疼的在那裏呲牙咧嘴。李劍鳴後來也到醫院去了,王棟梁正打著吊瓶呢。王棟梁說自己這個樣子晚上隻怕去不了北庭山了,李劍鳴說這個你不用惦記著了,好好養傷吧,我去給你報仇。接著就帶著人來找陳啟明了。陳啟明從飯店出來之後就到處瞎轉,先是去了北庭山,然後又從後山一路走下來,走過一片片果園,一片片莊稼地,然後來到了過去的一個廢棄的工廠廠房裏。廠房已經破敗不堪,裏麵堆滿了拆遷時的垃圾和磚塊兒,窗戶上的玻璃也早已經沒有了。陳啟明記得自己小時候經常來這裏玩。因為自己家有一塊地就在這附近。那時候跟著母親來地裏,母親在地裏幹農活兒,他就在這附近到處亂竄,常到這間廢棄的廠房裏來。在記憶裏,這間廠房曾經有一種神秘感。陳啟明每次來這裏的時候,就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他會在廠房裏輕輕的從這個房間轉到那個房間,看著斑駁的牆壁,掉落的牆皮,露出的粉紅色的磚頭。在這間廠房裏,一切都是靜悄悄的,他甚至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然後陷入一種詭異的沉思中,直到母親長時間看不見自己時喊叫自己的乳名,然後才會飛也似的逃出去,又回到現實的世界中來。現在,陳啟明又來到這裏,還是有一種很寧靜的感覺,仿佛遠離塵世。陳啟明真想就這樣在這裏靜靜地呆著,一直呆下去。過了也不知道有多長時間,陳啟明走出了廠房,又沿著馬路往西走去。走了一段時間就來到了露泉。露泉的水不斷湧出,十分清澈,形成了一個大水潭,最深處有五六米,流出的水沿著人工修築的渠道流到遠遠的一個水庫裏去,水庫上安了閘門,用於調節灌溉農田。陳啟明蹲在露泉池邊上,看著水流在發呆,有幾條魚忽而遊到陳啟明跟前又搖搖尾巴遊走了。正在陳啟明發呆的當口,突然一塊石頭砸到了水裏,濺起了巨大的水花,濺了陳啟明滿身滿臉的水。陳啟明猛地站了起來,抬頭一看,發現李劍鳴正站在不遠處冷冷地盯著自己,身後跟著四五個人。陳啟明毫不示弱地看著李劍鳴,李劍鳴慢悠悠地踱步過來,來到陳啟明麵前,倆人麵對麵站著,兩張臉相距不到二十公分。李劍鳴的臉上露出一股蠻橫而又不屑的表情說道:“王棟梁是你打的嗎?”陳啟明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是。”李劍鳴伸出手來戳著陳啟明的胸口說道:“他是我的弟兄,你知道不知道?”陳啟明說道:“知道。”李劍鳴的手迅速攥成了拳頭往陳啟明的肚子上就是一拳。陳啟明彎下腰後退了兩步,接著玩兒命似的衝了上來,跟李劍鳴廝打起來。論打架陳啟明顯然不是李劍鳴的對手,幾個回合下來已經鼻青臉腫,鼻血也流了出來,但依舊不顧死活地往上衝。當他發現拳腳上占不到便宜時,就死死地抱住李劍鳴不鬆手,想順勢把他扳倒在地。李劍鳴還沒見過這麼不要命的主兒,見陳啟明滿臉是血卻沒有絲毫想退步的意思,一時有些不知所措,這時候站在旁邊那幾個人想過來拉開陳啟明,被李劍鳴製止了,他怕別人會說他以多欺少。就在李劍鳴稍一猶豫的時候,陳啟明猛地往前一衝,李劍鳴腳後跟被石頭絆了一下,倆人一起摔進了水潭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