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京城。
慶安街,回春坊,難得一見的四季花團錦簇勝景,吸引了各地富商,達官貴人,絡繹不絕。
精致典雅的後花園內,女主人愁眉不展地躺在竹椅上,望著頭頂高遠澄淨的天空。
身為南北兩地的大地主,她有錢,身為皇帝禦賜的神醫,她有權。
可是為什麼,心裏有一塊地方空蕩蕩的,朦朦朧朧中,有個身影在那裏徘徊。
那個呆呆傻傻的男人,就因為她和龐宜修交往過密,一氣之下去參軍了。本來吧,她對他沒有什麼感情,偏偏他走的那天晚上,竟把她堵在浴池裏,咬牙切齒地警告她:如果她在他回來之前成親,他絕對不會饒了她!
聽聽,那口氣,好像她是他養的小白兔似的!
尋歡記得當時她氣壞了,第二天去找薛肅算賬,不想他人已經走了,隻留下一張白紙加兩個黑字,等我。
等你妹!尋歡隨手將白紙揉成一團,丟到了空蕩蕩的房間裏。
這三年裏,她和龐宜修密切合作,兩人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共同收獲了數不清的金山銀山。
龐宜修是個俊美的男子,臉上總是掛著如沐春風的笑容,就連那次醉酒,他依然笑得春風燦爛,搖著扇子對她說:看你這副樣子,怕是一般人難以消受得起,要不我勉為其難,娶了你吧?
尋歡醉眼朦朧,一腳將他踢了出去。
不少人叫她尋姑娘,卻沒有人能喊出那人的味道,低沉醇厚的聲音,裏麵有傻傻的憨厚,淡淡的羞澀,還有濃濃的寵溺。
該死的薛肅,本姑娘才沒有喜歡上你,隻不過習慣了跟你在一起,習慣了欺負你而已。
遠遠有腳步聲傳來,尋歡抬眼看去,繽紛花樹架起的長廊下,兩個男子並肩行來,一人著華貴的紫袍,一人穿淡雅的青衫。
她無聊地坐起身,懶洋洋地靠著椅背,漫不經心地道:“裴相爺怎麼也來了?”
裴乾無奈一笑,找了個石凳坐好,看一眼無精打采的尋某人,慢悠悠地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西南戰亂已平,鎮西侯明日即率軍進城,聽說薛侯爺不但戰功彪炳,還找到了他失散多年的長子,薛風揚。”
尋歡濃密的睫毛動了動,隨即就躺了下去,“跟我有什麼關係。”在那三個字未說出之前,她還小小激動了一下。
“賠錢兄,你就不要賣關子了。”龐宜修淡淡一笑,眼底閃過一絲落寞,瞬間即逝。
“哈哈,”裴乾爽朗地笑出聲,緩緩地道:“可惜薛侯爺一廂情願,薛將軍堅持不認他這個親爹,說自己有母無父,更不叫什麼薛風揚,隻有一個名字,那就是……薛肅!”
四月的春風很輕,安靜的花園裏,隻聽見流水的聲音。
尋歡在竹椅上翻了個身,淡淡地道:“我困了,你們兩個自己玩去吧。”
有什麼東西順著眼角滑落下來,她才不要讓他們兩個看見。
不知誰歎息了一聲,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聲中,有人低聲道:“明日將領進京,會經過你家後門。”
腳步聲漸漸遠去,尋歡睜開了眼睛。
薛將軍啊,挺厲害的嘛,三年,你還記得那天的話嗎?
第二日,尋歡頂著兩個黑眼圈醒來。
小丫鬟們嘰嘰喳喳地跑到北院牆根去了,順著梯子爬到牆上,等著看侯爺將軍的颯爽英姿。
“一群沒見過世麵的家夥!”尋歡低聲罵道,視線一轉,落到邊角一株高壯的槐樹上。見沒有人注意這邊,足尖輕點地麵,人已經落到了茂密的樹枝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