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三個僧人
（阿拉伯）《一千零一夜》許宏彬/改寫
三個女人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在巴格達城裏有個腳夫，他無兒無女，靠給別人提東西過日子。他每天都提著藍子來市場附近等生意。
有一天，他照例早早地坐在路旁等著，忽然一個身材苗條的女郎走過來，這個女郎戴著黑絲麵紗，身穿一件細紗裙，腰間還結著一根飄帶，這更顯出她那苗條的身材。女郎走到腳夫跟前，對他說：“請提著籃子跟我走吧。”這聲音甜美動聽。
腳夫聽到女郎喚他，知道生意來了，馬上提著籃子跟在女郎的後麵，他從女郎的衣著打扮，便知她是個有錢人，他跟著女郎來到一家商店的門前。她買了一枚金幣的橄欖，把它放在腳夫的籃子裏，並且示意他繼續跟著。
腳夫笑得合不攏嘴，他自言自語地說：“今天一定是個良辰吉日，我會拿到很多錢的。”他便把籃子頂在頭上，樂滋滋地跟在女郎的後麵。他們走到了一家水果店時又停住了。女郎進去買了許多水果，有蘋果、梨子、睡蓮、檸檬和橙子等，然後她又買了一些花，有指甲花、甘菊、紫羅蘭、石榴和薔薇花等，女郎把這些水果和花都放在籃子裏，接著對腳夫說：
“帶著東西跟我走。”
腳夫頂著籃子跟著女郎，他們又來到一家肉店，女郎又買了10磅肉，並用芭蕉葉包住，放在籃子裏，仍然讓腳夫跟著走。
腳夫隨女郎又來到一個幹果鋪，買了許多幹果後依然繼續走。他們又來到了糕餅鋪，女郎又買了各種食品，放在籃子裏，讓腳夫繼續頂著走。腳夫看到女郎買了這麼多東西，還要繼續買，就對她說：“如果你早說買這麼多東西，我就把我家的那頭小毛驢牽來幫你馱了。”女郎甜甜地一笑，對腳夫說：“少口羅嗦!趕快走吧。向主起誓，我不會少給你一文腳錢的。”
腳夫又隨女郎走到一家香水店，她買了一瓶香水、一瓶香水精、一些亞曆山大的蠟燭等東西，女郎把這些東西都放入籃中，對腳夫說：
“頂著藍子跟我走吧。”
腳夫頭頂著籃子，跟在女郎後麵，一直走到一個大門前才停下來，女郎重新擺弄一下麵紗，就上前輕輕地敲門。一會兒，出來一個窈窕淑女對女郎說：“福什卡舍，你回來了。”窈窕淑女接著又把頭轉向腳夫，對他說：“腳夫，你辛苦了，快放下籃子歇一會兒吧。”
腳夫跟著福什卡舍和開門的那個窈窕淑女走進大門，來到了寬敞的大院。腳夫發現整座房子構造很特別，亭閣樓台應有盡有，且極其精致。和大門相對的大廳裏，擺放著一張楠木床，上麵鑲滿了金玉，掛著珍珠簾，床上坐著一位女郎，女郎紅色的嘴唇向上微微翹起，麵帶微笑，給人以清新爽目的感覺，一頭長長的烏發更顯得她秀麗多姿，她的容顏使晨曦自慚形穢，她就是這個大院的女主人。
女主人見有客人來，馬上下床走到大廳中央，責怪兩位妹妹說：“你們還愣著幹什麼?趕快幫這位勤勞的腳夫放下籃子，讓他歇一會兒。”說著，三個女郎幫腳夫放下籃子，然後從籃中取出貨物，有次序地將它們放在適當的地方，接著女主人拿出兩個金幣給他，對他說：“可憐的腳夫，現在你可以走了。”腳夫看著那些香氣撲鼻的食物和花果，心裏羨幕極了，他望得出了神，竟忘記走了，女主人看他呆呆地站在那裏遲遲沒有動，就問：“怎麼還不走，是腳錢給得太少了嗎?”她說著回頭看著開門的那個女郎，說：“再給腳夫拿一個金幣來。”
“女主人，你別多心，我不是嫌錢少，你已經給我足夠的錢了，感謝主，讓我遇到你這麼大方的人；我隻是覺得很奇怪，為什麼在這麼華麗的住所裏卻沒有一個男人，隻憑你們三個女人就生活得這麼富裕呢?我認為如果在你們三人中，再有一個英俊、瀟灑、活潑的男人，那你們的生活就會更加完美了。”
腳夫說完後，三個女郎你望我，我望你，接著她們把目光轉向腳夫，不禁仰麵大笑，女主人說：“善良的腳夫，我們到哪去找你所說的那種男人呢?況且我們這裏的秘密是不能隨便告訴他人的。”
腳夫趕忙跪在女主人麵前說：“向主起誓，我是一個忠厚、老實、博學多才的人，不論是曆史，還是詩文，我都非常精通。你要相信，隻有忠厚老實的人才能嚴守秘密。”
三個女郎一邊聽腳夫說，一邊仔細地觀察他的一舉一動，然後說：“要想留在我們這裏，你必須答應我們的條件：你必須舉止文雅大方，待人彬彬有禮，更重要的是不能隨意打聽一些和你自己無關的事。如果你違背了這些條件，我們就立即趕你出去，並且要重重地懲罰你。”
腳夫趕忙說：“向主起誓，我一定像啞巴一樣保持沉默。”
福什卡舍站起身來，係上圍裙，不一會兒就做好了一桌豐盛的晚餐，又端來了一罐美酒。然後，腳夫和三個女郎都圍坐在桌子旁。福什卡舍自斟自飲，一連喝下三杯，才開始給另外兩個女郎斟酒，最後又給腳夫斟酒，她對腳夫說：“這一杯是我敬你的，它可以醫治百病，你要一口把它喝掉。”腳夫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對他這麼好，受寵若驚，高高興興地把它喝了下去。他情不自禁地說：
“我隻有陪伴你們這樣品德高尚的人，才能喝得這樣痛快。並使我覺得舒心、爽快。”
福什卡舍仍然還是先給另外兩位女郎倒酒，最後才給腳夫倒酒。腳夫端起滿滿的一杯酒，喝完說：“向主起誓，這是生命之泉，請再給我斟上滿滿的一杯酒吧，我要和你們痛飲一場。”
隨後，他站起來身來，走到女主人的麵前，對她說：“我希望能永遠做你的奴仆，聽候你的吩咐。”
女主人立刻站起來，熱情地對他說：“向主起誓，我已經答應你留在這裏，你就安心地痛痛快快地喝酒吧。”
腳夫聽了女主人的話，心裏高興極了，立刻舉起杯子，一口喝幹了，然後又倒滿一杯，他舉起酒杯，恭恭敬敬地走到女主人跟前，對女主人讚美了一番。
女主人站起身來，接過酒杯，然後一口喝幹，她陪伴兩個妹妹和腳夫吃喝玩樂，心裏痛快得很。他們在一起作詩、唱歌，盡情地享受著人間的歡樂。等到酒足飯飽，玩得盡興的時候，腳夫再一次肯求女主人收留他作奴仆。
女主人很客氣地對他說：“可憐的腳夫，既然你想做我的仆人，我就收下你；不過你不許過問與自己無關的事。你能做到嗎?”
腳夫果斷地說：“一定能做到。”
女主人對他說：“那麼請你看看那道門上所寫的字吧。”
腳夫走到女主人所說的那道門前，看到上麵用金墨寫著一句話：“不要打聽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否則將惹火上身。”腳夫趕忙走回大廳，向女主人保證說：“我一定不過問與我無關的事。”
這時，福什卡舍又端來些酒菜，點上一支新蠟燭，繼續喝酒。四個人在燭光的映照下，一邊喝酒，一邊吟詩。酒菜完畢，福什卡舍又擺上了剛從市場上買回來的新鮮果品，他們又繼續談笑吟唱，一直鬧到深夜。他們玩得興致正濃，突然聽到門口有人敲門。管門的女郎馬上走出去開門，過了一會兒，她回來對女主人說：“看來，今夜我們隻能到此為止了。”
“發生了什麼事?”女主人驚奇地問。
“有三個僧人來我們這裏借宿，而且很奇怪，他們都瞎了左眼，而且他們的頭發、胡子、眉毛都剃得光光的，他們說剛剛來到巴格達城，見我們的燈還亮著，就來敲門借宿。他們希望女主人能騰出房室的一角，讓他們過夜。妹妹們，他們的衣著和相貌都很特別，你們見了後一定會感到很可笑的。”
女主人吩咐道：“讓他們進來吧，不過，你要告訴他們，不要過問與他們無關的事情，否則自食其果。”
管門的女郎馬上跑出門外，把那三個僧人領進大廳。僧人走到女郎們麵前行禮致謝，然後又退回到後麵。三個女郎也都禮貌地向他們問好，並請他們坐在旁邊。三個僧人看著燭光下滿桌的美酒佳肴，又嗅了嗅屋子裏的龍涎香味，又望了望這些貌若天仙的女郎們，不禁齊聲感歎道：“主啊!我向你起誓，這真是一個好地方呀!”他們又扭頭瞅腳夫，見他那一副帶有幾分醉意，而又得意洋洋的樣子，心裏想，這肯定也是一個過路人，於是問道：“這位也是容人吧?是外鄉人還是本地人呢?”腳夫聽了三個僧人把自己看成外人，氣得滿臉通紅，瞪大眼睛對他們說：“你們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不要談論與自己無關的事情，難道你們已經忘記了嗎?你們這些不知好歹的家夥，剛到這裏，屁股還沒坐穩，就開始談論起我們的事情了!”
“不敢，不敢，現在主把我們的命運交給你，”僧人們膽戰心驚地說，“我們隻能祈求主保佑我們平安度過一夜。”
女郎們看到僧人讓腳夫嚇成這個樣子，心裏覺得好笑，她們勸了一番，又拿出酒菜熱情款待他們，管門的女郎替三位僧人倒滿酒，七個人又坐在桌旁喝起來了。時而，三個女郎還奏樂歌唱。
正在這時，突然聽到門外又有人敲門。管門的女郎馬上放下樂器，出去開門。
原來，敲門的是國王拉施德和隨身宰相賈法爾、掌刑官馬師倫，國王拉施德非常喜歡裝扮成商人，去民間尋私走訪，當晚他們三人走訪到巴格達城，途經此大院門前，突然聽到裏麵傳出悅耳動聽的奏樂歌唱聲，國王便對賈法爾說：“咱們進去聽聽歌，看看裏麵究竟在幹什麼?”
“陛下，他們現在正唱在興頭上，我們進去，他們恐怕會不歡迎我們。”
“不行，我必須進去，你快想個辦法吧。”
“遵命。”賈法爾回答道，他立即計上心來，便上前去敲門。
不一會兒，管門女郎打開大門，賈法爾走上前去問：“小姐，我們是從陀白勒來巴格達城做生意的，今晚出去訪友，不想在此迷路，請你讓我們在這裏住上一夜，我們將感激不盡的。”
管門女郎一聽，轉身回去請示女主人，女主人欣然答應了。
管門女郎馬上打開大門讓他們三個進來。
國王、賈法爾和馬師倫跟在管門女郎後麵，一直走到大廳裏，女郎們起身熱情相待，讓他們坐下，這時女主人說道：“我願意留客人們在這裏住宿，不過你們不許過問與自己無關的事。”
“可以，我們接受你的條件。”
現在，大廳裏已有十個人了，他們都圍坐在桌子旁，一邊吃喝，一邊談古論今。國王仔細看了看那三個僧人，也覺得很奇怪，他們的眼睛都是左眼瞎了，又上下打量了那三個女郎，發現她們個個長得如花似玉，就更感到疑惑不解。
三位女郎站起身來向國王敬酒，國王連連道謝，然後就婉言謝絕道：“明天我還要到巴格城朝拜，現在不能再喝酒了。”
管門的女郎立即遞過來一條繡花餐巾，並替他鋪上，又給他端來一杯果子露讓他喝，果子露是由柳花加水和糖製成的，非常解渴。國王被她們的熱情款待深深地感動了，心裏想：“等明天早晨走的時候，我一定要重賞她們。”
他們在一起說說笑笑，都多喝了幾杯，除了國王外，其他人都有幾分醉意，這時，女主人站起身來，拉著福什卡舍的手說：“姐妹們，現在我們又該算這筆帳了!”
兩姐妹立即回答說：“好吧，我們現在就開始。”說著大家都離開座位，兩個女郎動手收拾屋裏，她們倆一個收拾桌子，扔果皮；一個掃堂屋，擦地板，換乳香。這時三個僧人並列站在大廳的一角，國王、賈法爾、馬師倫並列站在大廳的另一角。
女主人看到腳夫也跟他們站在一邊一動不動，大聲怒斥道：“你還愣在那裏幹什麼，難道你也是客人?”
腳夫急忙走到女主人跟前問道：“主人，你讓我做什麼?”
“先站在一邊，等著聽候吩咐。”她氣憤地說。
這時，福什卡舍搬來一張桌子擺在堂屋裏，隨即打開一間房屋的門，這是一間密室，她吩咐腳夫：“快進去，把裏麵那兩條黑狗牽出來。”密室裏很暗，腳夫摸索著找到兩條黑狗，這兩條黑狗脖子上都套著鐵鏈，腳夫拉著鐵鏈把它們牽出來。女主人一邊卷袖子，一邊讓腳夫牽了一條狗過去，然後舉起鞭子就打，狗被打得亂蹦亂跳，狂叫不已，但女主人還不停手，直到她自己手臂酸痛，再也打不動了才停止，她又蹲下身去，抱住狗親切地吻著，並為它拭去眼淚。然後，她又讓腳夫把另一條狗牽過去。
女主人又像對待第一條狗那樣，把第二條狗毒打了一頓。這時，國王感到很疑惑，就悄悄地拽了一下賈法爾的衣服，示意他探明事情的真相。賈法爾向國王使了個眼色，讓他不要說話。
國王、賈法爾、馬師倫和三個僧人以及腳夫都驚奇地看著這三個女郎，女主人打完狗後，又回頭望了望管門女郎和福什卡舍，然後慢步走到鑲金銀的楠木床前坐下，接著說道：“現在你們可以開始了。”聽了女主人的命令，管門的女郎立即坐在床前的一把椅子上，福什卡舍又從另外一間密室裏取出一個鑲有金邊、垂著綠纓的盒子，裏麵裝著琵琶，福什卡舍取了琵琶，調好弦後，就邊彈邊唱。才唱幾句，管門的女郎就“唉喲!唉喲!”地痛苦呻吟，隻見她一把將自己的衣服撕破，就昏倒在地上。福什卡舍急忙用水噴灑在她的臉上，又給她換了一件衣服，不一會兒，她就醒過來了。
當管門的女郎撕破衣服昏倒在地時，國王看到她渾身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累累，更是疑惑不解，其他七個人也感到十分詫異。他們對此事都一無所知。
國王便問賈法爾：“賈法爾，你認為女郎身上的傷痕是怎麼來的，而那兩條黑狗又是怎麼一回事?我實在忍無可忍了，一定要讓這件事真相大白。”
“陛下，在我們進來之前，女主人就已經警告過了，讓我們不要談論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免得惹火燒身。”賈法爾輕聲提醒國王。
等管門女郎完全清醒過來，女主人又對福什卡舍說：“向主起誓，依據諾言再唱一曲吧。”
福什卡舍回答道：“遵命，我的主人。”她便又拿起琵琶邊彈邊唱起來。
福什卡舍唱後，管門女郎顯得很高興，不知怎麼又昏倒過去，不省人事了。福什卡舍又把水噴到她的臉上，喚她醒來。她剛醒來就請求福什卡舍再彈唱一曲，並且說這是最後一次彈唱了。於是，福什卡舍又拿起琵琶繼續彈唱起來。
福什卡舍唱完後，管門女郎又尖叫一聲倒在地上，此時，她臉色蒼白，像死人一樣。
三個僧人看到這種情景，再也控製不住了，他們異口同聲地說：“早知這樣，我們還不如在路上睡一夜呢，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讓這三個女郎把我們給搞糊塗了!”
“你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國王悄悄地問那三個僧人，“你們難道不是這裏的主人?”
“我們也是外地人，到這裏借宿一夜，沒想到會碰到這樣的事情。”
“那在你們旁邊的那一位是否了解女郎的一些情況呢?”
腳夫卻回答說：“我也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請別問我。”
國王一聽，便對他們說：“現在我們是七個大男人，而她們隻有三個弱不禁風的少女，怕她們什麼?去打聽一下事情的原委吧。”
大家都非常同意國王的建議，隻有賈法爾謹慎地說：“我們是客人，況且一進門時，她們提出的條件我們也答應了，還是不問為好，等天亮就各奔東西吧!”
他說完又看了國王一眼，悄悄對他說：“再有一個小時，天就快亮了，到時候我們召她們進宮去，以國王的身份，叫她們說出事情的真相來。”
國王氣得滿臉通紅，他瞪著賈法爾怒斥道：“我已經忍無可忍了，你去讓僧人打聽一下。”
賈法爾嚴肅地說：“我認為讓僧人去打聽不合適。”
七個人開始討論該由誰去打聽這個問題，最後大家一致認為，讓腳夫去向女郎打聽最為合適。
女主人見他們爭吵不休，便問道：“幾位過路人，你們怎麼吵起來了，到底在吵什麼?”
這時，腳夫畢恭畢敬地走到女主人跟前，對她說：“我的主人，客人們對你剛才的行為感到很吃驚，他們想知道其中緣由。你能告訴他們嗎?”
女主人又問另外六個男人：“他剛才說的是實話嗎?”
“是的，女主人。”除了賈法爾之外，其他五個齊聲答道。
“你們這些不守諾言的家夥，真是自討苦吃。”說著，女主人又卷起衣袖，舉起手掌在牆上拍了三下，接著大聲喊道：“趕快都給我出來吧!”話音剛落，隻聽“啪”的一聲，又一間密室的門打開了，七個彪形大漢手握寶劍從裏麵跑了出來。
女主人馬上命令道：“把這些愛管閑事、不守諾言的人捆起來。”
七個彪形大漢向主人請示道：“太太，是要砍掉他們的腦袋嗎?”
“慢著，先讓我打聽一下他們的情況，然後再來砍頭也不算遲。”
腳夫一聽要砍頭，心裏一下子慌了，他忙哀求道：“向主起誓，我的主人，我根本沒有向你打聽那些情況的念頭，請你相信我是清白的。千萬不要因為後來者不道德的行為而誤殺無辜的先到的人。”
女主人聽了腳夫的一番話，語氣有些緩和，她對另外的六人男人說：“我再給你們一個鍾頭的時間，你們要老老實實地把自己的情況交待清楚。我心裏非常明白，你們的身世一定不平凡，否則是不敢輕易過問這些事的。”
此時，七個人最著急的就是國王，他對賈法爾說：“賈法爾，我認為在這危急關頭，對她講實話才是最好的選擇。”
而賈法爾絲毫沒有害怕，他漫不經心地對國王說：“我看你是罪有應得。”
“你這個該死的家夥，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思開玩笑，難道你真的不想要腦袋了?”
這時候，女主人坐在那裏開始盤問三個僧人，她問道：“三位僧人，你們一定是三兄弟吧?”
“女主人，我們根本不是三兄弟，我們來自不同的地方，在巴格達城才認識的，我們都是窮苦人。”
“你的左眼一生下來就瞎了嗎?”女主人問其中的一個僧人。
“不，我的左眼是被人挖掉的，這件事徹底改變了我的生活，令我痛苦不堪。”
女主人又詢問另外兩個僧人，他們的回答與第一個僧人的回答基本相同。他們對女主人說：“主人，我們雖然都是來自不同地方的窮苦人，但每個人的身世都很不平凡，我們都出生帝王之家。”
女主人望望七個大男人，看到他們都被自己嚇得渾身顫抖，便說：“那好，現在你們每人講講自己的遭遇，並且告訴我到我家來有何目的，隨後用手摸摸自己的額頭，趕快離開這裏吧。”
女主人剛剛說完，腳夫搶先說道：“女主人，讓我先說吧，我的故事最簡單。”女主人點點頭，表示同意。
腳夫說道：“我是巴格達城的一個腳夫，天天在市場上幫人提籃子。今天，這位福什卡舍小姐走到我跟前，讓我給她提東西。我跟著她從酒店到肉店，又從肉店到水果店，再從水果店到了幹果店，接著又去了糕餅鋪和香水鋪，最後她把我帶到你們這裏。女主人，這就是我的故事，祝您安康。”
女主人看他好像作流水帳一樣，覺得很可笑，便說：“現在你可以摸摸自己的額頭，離開這裏了。”
“女主人，我想聽完這幾位客人的故事再走，可以嗎?”
女主人點頭同意了，並讓僧人開始講他們的故事。
第一個僧人的故事
我是一個王子，我的父親和叔叔分別是兩個不同地方的國王。事情很湊巧，我和叔叔的兒子正好在同一天出生。幾年後，我們都長大了。我常常去叔叔那裏作客，由於和叔叔的兒子年齡相當，我們在一起玩得很愉快。叔叔的兒子視我為哥哥，很尊敬我。
十七歲那年，我又到叔叔那裏玩，堂弟準備了許多酒菜，還特意殺了一隻羊來招待我。我在他那裏喝酒吃菜，心裏很高興，就多喝了幾杯，這時堂弟對我說：“堂哥，我想讓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堂弟，我們情同手足，我一定會盡力幫你的。”
起初，堂弟對我的話產生懷疑，我便向主發誓，一定盡全力幫助他。他終於相信了，便出去走了一會兒，然後急急忙忙地趕回來，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身後還跟著一個漂亮的姑娘，姑娘身穿華麗衣服，身上佩戴了許多貴重的首飾。弟弟讓姑娘站到我麵前，對我說：“哥哥，求你把她帶到一個墳地去，你們在那裏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當時，我想反悔，可自己已經發過誓，沒有辦法，隻能不情願地答應他的請求。在漆黑的夜晚，我領著那個姑娘，踉踉蹌蹌地來到墳地。我倆剛坐下想歇息一會兒，弟弟就來了，隻見他一手提著一桶水，一手拿著一把鋤頭，肩上還扛著一袋石灰。他徑直走到墳地中的一座古墓前，用鋤頭挖呀挖，挖出了幾塊墳石，弟弟把它們整整齊齊地放在一邊，又用手撥開土塊，最後看到一個鐵蓋子，它有一扇小門那樣大。弟弟又把蓋子揭開，看到裏麵是一級級台階。這個洞穴似乎很深，台階是供人們入穴時踩的。弟弟看著那位姑娘說：“請按自己的意願行事吧。”他剛說完，那位姑娘二話沒說，從容不迫地沿著台階走入洞穴。
接著，弟弟又對我說：“親愛的哥哥，謝謝你的幫助。等我下去後，你再用鐵蓋把洞門蓋住，把土塊和石頭放好。然後用水和好石灰，照原樣將墓石抹好，不要有絲毫不同。這就是你要幫我做的事，而且你要嚴守秘密。千萬別受到牽連。”說完，他就沿著台階勇敢地走下去了。
他們下去以後，我按照弟弟的吩咐把事幹好，然後就離開了。當時，我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做了一件什麼事，總之，心裏很不舒服，覺得頭暈腦脹，我深一腳淺一腳地跑回到宮中。那天叔叔恰好去打獵，不在宮中。我急忙跑回自己的屋裏，躺在床上睡著了，整個晚上一直在做惡夢。
第二天天剛亮我就起床了，便走出去打聽弟弟的消息，可宮中的人們都不知道弟弟的去向，於是我跑到墳地裏去找那座古墓，可是直到天黑也沒找到。我隻好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宮去了。
第三天，我又早早地起來，跑到墳地裏，我又在墳地中轉了一天，還是找不到弟弟走進去的那座墳墓。就這樣一連找了七天，依然沒有收獲。我別無他法，隻能決定回到自己的家鄉，否則，我就要發瘋了。
為了逃避，我毫不猶豫，即刻起身回國。哪知道一到國都，就被幾個士兵捉住了，他們將我捆綁起來。我問話時，他們卻笑而不答。當回到宮時，我才知宰相帶兵叛變，殺了父王，已當上國王，我聽後，當時就昏死過去了。
士兵們手忙腳亂地把我救活，我知道這次肯定是死路一條了，因為以前我和宰相有過怨仇。
那是九年前的事了，當時，我非常喜歡射箭，有一天，我正在宮裏的平台上站著，突然看到一隻鳥飛落在宰相府的平台上，我馬上舉箭射去，沒想到事情巧得很，宰相正好也走到陽台前，我射出的彈丸恰好擊中他的一隻眼睛。
宰相中了我一箭，但因為當時我父親是國王，所以他不敢對我有過分的舉動，隻是在心裏暗恨我。士兵們把我押到他麵前，他就立即下令處死我。
我抬起頭來反問道：“我倒底做錯了什麼事，你要處死我?”
宰相指著被我射瞎的眼睛，惡狠狠地說：“你難道忘記這件事了嗎?”
“那是我無意中傷害你的，況且當時你已經原諒我了。”
“當時你父親是國王，我沒有辦法。你是無意中射瞎我的眼睛的，而我今天卻是有意傷害你的。”
宰相便命令侍從：“先把他押過來，我要挖出他的左眼珠來。”
侍從把我帶到他的麵前，他凶狠地伸出手指，將我的左眼珠挖出來，從那以後，我便隻剩下一隻右眼了，就是現在這個模樣。我的眼珠被挖出後，宰相不顧我的疼痛，立即給我上刑具，把我裝進一個木箱子裏，接著又命令劊子手說：“快把他帶到郊外去，立即處死他，然後將屍體喂野獸。”
劊子手立即奉命行事，便把我帶到城外荒野的地方，鄶子手打開木箱，將我放出來，他們正要用布蒙我的眼睛時，我已經哭成了淚人，當時我哭得好傷心，就連凶狠的劊子手都被感動了，也禁不住落下眼淚。於是我對劊子手們說：
“在這極其危急的時刻，我需要你們的幫助，請為我讓開一條小道就可以了。如果你們不願幫助我，那就請你們保持沉默吧。請你們放了我吧，再也不要幫助壞人幹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了。”
當時，我已經是淚流滿麵，泣不成聲了。劊子手中有個是我父親原來的掌刑官，他還有點良心，沒有忘記我父親以前對他的恩慧。他看到我哭得那麼傷心，感到很為難，他對我說：“小主人呀!你現在趕快離開這裏，千萬不要再回到這個可惡的地方，否則，不但你的命沒了，我們的腦袋也難保。你快走吧!”
我為自己能夠活下來而感到慶幸。盡管宰相奪去了我的一隻眼睛，但保住了我的性命。我一個人跋山涉水，又來到叔叔的國家，把事情的經過詳詳細細地向叔叔敘述了一遍。
他聽後更是萬分悲傷，他對我說：“這真是雪上加霜啊!你的弟弟現在不知在哪裏，他肯定是凶多吉少，這麼長的時間一直沒有打聽到他的下落。”叔叔由於過分悲傷，竟然暈了過去，他幾乎悲痛欲絕。叔叔醒過來後，又慢慢地起來，看了看我的眼睛，正準備給我上藥，才發現我的左眼全部被挖掉了，已經沒救了，他歎了口氣說：“孩子呀!看來你的眼睛沒救了，不過你的生命沒有危險，你要堅強些，勇敢地去麵對現實。”
看到叔叔悲痛欲絕，我心裏也難過極了。關於弟弟失蹤的事，我再也不能繼續沉默了。於是，我將弟弟求我辦的事詳細地向叔叔訴說了一遍。叔叔聽到兒子有了消息，頓時喜出望外，催促我帶他去尋找。
我很難過地對叔叔說：“其實，我已經去過那個墳地好多次了，可怎麼也找不到那座古墓，我實在是記不清了。我們現在再去一趟，看看有沒有希望。”
我和叔叔一起去了墳地，所有的墳墓都查看一遍，終於找到了那座古墓，叔叔馬上走過去，跪在地上挖土，我們把石頭一塊一塊挪開，然後揭開了那個鐵蓋。叔叔迫不及待地沿著台階走下去，我也迅速地跟在後麵。我們一直走了50級台階，才到達了最下麵的平地，這時從裏麵冒出一團團濃煙，我們的眼睛被遮擋得什麼也看不見。叔叔長歎了一口氣，說道：“主啊!快來幫幫我吧，我隻有這麼一個兒子，求你讓我找到他吧。”
我們在濃煙中慢慢地摸索著行進，走到了一間屋子裏，看到裏麵放著糧食和其它吃的東西。屋子的中間擺放著一張床，床上掛著紗簾。叔叔走到床前掀起紗簾，看到兩具屍體躺在床上，這是弟弟和那位姑娘的，已經變得像木炭了。叔叔見了後，氣得火冒三丈，惡狠狠地罵道：“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落得如此下場真是活該，沒有人去同情和憐憫你。這些隻不過是今世對你的懲罰，來世還有更嚴厲的懲罰在等著你。”
叔叔脫下靴子，甩在自己兒子的屍體上再也沒回頭就走了。我對叔叔的一舉一動感到很吃驚，看到弟弟和姑娘的慘狀，我更覺得慚愧，是我一手把他們害成這個樣子的，如果當初我不答應弟弟的請求，那就不會有這些事了。我安慰叔叔說：“叔叔，你就不要為這件事生氣了，他們倆現在已經不成人樣，這可能是主對他們的懲罰，我感到特別悲傷和憂愁。你卻還忍心這樣待他，真讓我難以理解。”
“唉，侄兒，你是不知道，你這個不爭氣的弟弟從小就戀著這個姑娘，我曾經嚴厲地製止過他，但當時念在他們年齡太小，就沒采取什麼措施。在他們長大後，我就把他們分開了，並且還派人監視他們的行動，以免他們在一起。我並百般勸告他，可是這個姑娘還深深地戀著他，離不開他。於是，他們在魔鬼的幫助下，關係一直發展下去。他們看我堅決反對，並且監視得很嚴，就在魔鬼的慫恿下掘開這座古墓，在裏麵貯存了許多糧食，準備在這裏長期生活下去，然後趁我出去打獵，他們偷偷地鑽到這裏，他們根本沒想到會被活活地燒死。這是主在懲罰他們。將他們活活地燒死，然而主對他們來世的懲罰會更嚴厲。”叔叔說著，止不住的淚水一個勁地往下流，我也忍不住哭了，對自己所做的事感到很懊悔。叔叔看著我說：“侄兒，你也不要太難過，這件事不能怪你，隻能怪那兩個賤人。如今，我惟一的兒子已經死了，你現在也無家可歸了，我收留你做我的兒子，將來替我執掌政權吧。”
當時，我感到世界上的事情真是莫名其妙，千變萬化。可惡的宰相殺死我的父親，奪走了王位，還心狠手毒地又挖掉了我的一隻眼睛，以及弟弟的離奇遭遇，想到這些我禁不住抱住叔叔痛哭了一場。
之後，我們沿著台階走出古墓，把鐵蓋蓋好，又把土石搬到上麵，古墓恢複了原來的模樣，我隨著叔叔往回宮的路上走。誰知道，我們一進宮，還沒坐穩，就聽到外邊的槍刀撞擊聲，人馬嘶殺聲、軍號聲混作一團，馬蹄踏起來的塵土飛揚在天空中，搞得整個城市烏煙瘴氣。我和叔叔嚇得麵色蒼白，兩腿發抖，搞不清外麵到底出了什麼事。後來聽宮裏的仆人說，是奪父親王位的宰相派出大批軍隊，在阿拉伯人的支持下，突然攻擊叔叔所統治的國家，城中的人們沒有做好迎戰的準備，因而很快就被擊敗，城門也被打開了。
叔叔聽到這個消息，再也支持不住了，他呆呆地坐在那裏一動不動。而我卻慌慌張張地逃跑了。為了防止被人發現，我打扮成僧人的樣子，來到了巴格達城。我祈求主能幫助我，讓我見到這裏的國王，我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求他為我的父親、叔叔還有我討回公道，幫我奪回父親的江山。我是今天晚上才來到這座城市的。正當夜深人靜之時，由於人生地不熟，我不知該怎麼走，往哪裏去，正巧碰到第二位僧人。
我對他說，我是外地人，迷失了方向，不知該往哪裏走，他說他也是外地人，對這裏也不熟，於是我們結伴而行，我們走著走著，又遇到第三位僧人，他主動過來跟我們打招呼，並且告訴我們他也是外地人。此時，我們三人同命相憐，於是就一起向前走。我們在黑暗中毫無目的地走著，希望能找到一個住的地方，結果偏偏走到了你家的大門前，這是主的安排，他安排我們今夜在你這裏過夜，可沒想到遇到這件不愉快的事情。這就是我的故事，希望女主人能夠饒我一命。
女主人聽了第一個僧人的故事，為他的遭遇而落淚，她說：“你的遭遇已經夠慘了，我不願再殺死你，現在你摸摸自己的額頭，可以走了。”
“不，請求女主人讓我聽完其他五位的故事再走吧。”
在座的所有人都覺得第一個僧人的故事離奇而古怪，尤其是國王更感到吃驚。他回過頭來對賈法爾說：“向主起誓，像他這樣的故事，有生以來我還是第一次聽到。”
該輪第二個僧人講他的故事了，隻見他跪在女主人的麵前，施了重禮。然後站起來開始給大家講他的故事。
第二個僧人的故事
我剛出生的時候，兩隻眼睛都很正常。後來我的經曆很坎坷，由於發生了許多稀奇古怪的事，導致我的眼睛瞎了，如果能把這段不尋常的經曆記錄下來，可以讓後人引以為戒。
我的父親是一國之王，我是父親惟一的兒子。父親非常寵愛我，希望我長大以後能夠成才，我沒有辜負父王的期盼，熟讀經典，成了當地無人不曉的學者。印度國王聽說我的才學很出眾，就派使臣帶了厚禮，跋山涉水來我國訪問，並且請我到他們國家去講學。父親和我都高興地答應了，父親知道去印度國的路途很遙遠，他特意為我準備了六艘大船，還有不計其數的駱駝和馬。
我隨著印度的使臣開始動身去印度，我們在大洋中整整漂泊了30天，才登陸上岸，從船上牽出駱駝和馬，取下父親為印度國王準備的禮物，我們把禮物放在駱駝的背上，我和使臣們騎著馬向印度方向前進，駱駝馱著東西跟在我們的後麵。我們登陸不長時間，突然空中刮來一股大風，頓時整個天空塵土飛揚，刮得我們什麼也看不到。風停後，我們突然發現眼前站著50多個騎士，他們個個身披鎧甲。原來，他們是一群阿拉伯的強盜。我們人數很少，由於寡不敵眾，強盜把父親送給印度國王的禮物全都搶走了。當時，我心裏想：“還是保全性命吧。”於是我們就向強盜哀求道：“我們是應印度國王的邀請前去講學交流的，你們放了我們吧，這些東西送給你們。”
但他們並沒理會，就又揮舞起刀劍來了，我的隨從和印度使臣，有的被他們砍死了，有的落荒而逃，我自己也身負重傷，那些強盜忙著搶奪財物，沒有注意到我還活著，於是我幸存下來。當時，我失魂落魄，無可奈何，不知該往哪裏跑。我毫無目的地奔跑在曠野中，好不容易才發現一個山洞，我便躲了進去，把自己的傷口處理好。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急急忙忙離開山洞，希望早一點離開那個倒黴的地方，最後我跑到一個繁華喧鬧的城市裏。
來到那座城市後，我的心情激動萬分，我慶幸自己能找到這麼一座美麗的城市。多日的長途跋涉，使我很累很累，極度的緊張與害怕使我變得骨瘦如柴，麵如土色，我不知道該去哪裏住宿。當時，我的腳步很沉重，實在走不動時，恰巧經過一家裁縫店，裁縫店的主人見我累得走不動了，就熱情地招呼我進去，給我端來一杯水和一些食物。他看我像外地人，就盤問我離開家鄉的原因，為什麼如此狼狽，我便把一路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並且還請求他能幫助我，裁縫聽我說完後，馬上示意我要小聲點說話，他對我說：“可憐的年輕人，你可千萬不能暴露你的身份，我們的國王和你父親有很深的仇恨，如果他知道你在這裏的話，一定會派人殺掉你的。”
就這樣，我和裁縫聊了好半天，我們在一起，談天說地，好像忘記了過去的煩惱。晚上，他專門讓出來一個小屋子叫我住，還給我拿來被褥以及一些洗刷用品，我對他表示深深的感謝。我在他家一連住了三天，也總算歇過來了，這時他嚴肅地對我說：“年輕人，你會什麼手藝?你打算怎麼生活?”
我如實回答說：“我精通天文、詩歌和散文，我的書法也很出眾，我還會計算帳目。你看依靠這些能謀生嗎?”
裁縫搖頭說：“唉，你的這些才能在我們國家裏毫無用處。我們隻注重賺錢，其餘的都沒用處。
我著急地對裁縫說：“向主起誓，除此之外我什麼也不會，求你幫我想個辦法吧，告訴我該去做些什麼。”
裁縫說：“你就靠賣苦力謀生吧，你係上一根腰帶，手拿斧頭和繩子上山砍柴去吧，這樣先維持自己的生活，我想主一定會來解救你的。隻要你對自己的身份保秘，沒有人會來殺害你。”
好心的裁縫還為我買了一把斧頭、一根繩子，並帶著我去認識其他砍柴的人，把我交給他們，讓他們帶我去上山砍柴。從那以後，我便過著砍柴的生活，每天早出晚歸，把砍下的柴用繩子捆好背到城裏，換些金幣來買食物，剩餘的金幣就積蓄下來，就這樣整整過了一年。
又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春天到了。有一天，我像往常一樣早早地上山去砍柴，我獨自一人走進深山裏，發現一片濃密的森林，那裏有許多幹柴，其中有一棵又粗又高的樹已經枯了，樹幹和樹枝都幹透了。我想，把它背到城裏一定可以換幾個好錢，我便沿著樹根去挖，把周圍的土都挖開，這時發出斧頭碰撞金屬的聲音，我感到很奇怪，低頭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個銅環，我又繼續挖，才發現銅環釘在一個木蓋上，我好奇地揭開木蓋，看到下麵有台階。好奇心促使我沿著台階走下去，在台階的最低處有一個門，我推門進去，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幢結構精巧、建築美觀的房子，裏麵住著一位溫柔美麗的姑娘。看到那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我立即跪在地上叩頭，以表我對造物主的敬意。感謝他創造了這麼漂亮可愛的姑娘。姑娘看到我十分害怕，她吃驚地問：“你是人還是鬼，到這裏來幹什麼?”
“我是人，到這裏來砍柴，發現這個地方，就下來了，請你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我在這裏已經呆了25年了，從來沒見過一個人影，你是如何進來的?”
我把自己的悲慘經曆以及砍柴時如何發現木蓋的事全告訴了她，她聽後也很同情我，並且還流下了眼淚，向我訴說她的不幸遭遇，她說：
“我是艾浦女斯島艾斯陀斯國王的女兒。父親把我許配給我叔叔的兒子，就在新婚之夜，可惡的紮爾基斯魔鬼把我搶走了。如今已有25個年頭了。從那以後，我便失去了自由，我想要什麼東西，他都能滿足。他每隔十天來我這裏住一次，並且還要過夜。他還告訴我，不論想什麼，或是需要什麼，隻要伸手摸圓屋頂上的兩行字跡，他便會馬上出現在我的麵前。他是4天前來過我這裏的。6天後他又要來了，我十分討厭他，可是無法擺脫掉這個凶狠的魔鬼。如果您願意的話，就在這裏住幾天吧，在他來之前離開這裏就行了。”
我很高興地答應了姑娘的請求，決定留下來住幾天。姑娘也顯得特別歡喜，她連忙起來，拉著我的手走進一間小巧而別致的浴室，讓我在那裏痛痛快快地洗個澡。接著，又坐在我的身旁，喂我麝香糖水，還把水裏的糖切成小塊喂我。我感到很幸福，不知不覺就要睡著了，她看我想睡覺，就說：“如果你困了，就先睡一會兒吧。”
我躺在床上安安靜靜地睡了一覺，覺得很舒服，把我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全都忘光了。當我從睡夢中醒來時，發現她並沒有睡，而是坐在我的身旁正為我輕輕地按摩雙腿呢。我馬上起床，對她表示感謝。然後我們又邊吃邊聊，感到很開心。我非常感謝她對我的熱情款待，跟她在一起，我感到莫大的幸福與快樂，有生以來，我從沒見過像她那樣美麗的姑娘。我們就這樣在一起吃喝談笑，享盡了人間的歡樂，快快樂樂地過了一天。
第二天，我們已情意綿綿，難舍難分了，她取出最好的食物和酒來款待我，和我閑聊。
姑娘的學問很高，我們談得很投機，我非常欣賞她的才學，我們在一起飲酒談天，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悅之情。喝到半醉的時候，我感到再也離不開她了，也不可能與魔鬼來共同分享她，就對她說：“姑娘，再也不要受那魔鬼的束縛了，我一定要把你帶出去。”
她輕輕地一笑，搖頭歎道：“唉，哪有那麼容易的事呢?沒有人能幫助我擺脫那個惡魔的。不過，那家夥10天內才來一次，其餘9天我都可以陪著你。”
當時，我已失去了理智，趁著酒勁一搖一晃地站起來走到她麵前，大聲說道：“我要摸摸圓屋頂上的字跡，讓魔鬼立刻出來，我今天一定要殺死他，為你解除心頭之恨。”
聽了我的話，她嚇得全身發抖，忙勸我道：“你可千萬別衝動，那魔鬼我們惹不起，你不能這麼做，否則我們倆都會沒命的，你這樣做，是在與我訣別，隻要我們還活著，主一定會來救我們的，並且安排我們在一起。”
當時，我喝酒太多，根本不聽她的勸阻，一氣之下踢破了圓屋頂，霎時，天空烏雲密布，雷雨交加而下，地麵不停地顫抖。這時，我心裏一下明白了，自己闖了大禍。
姑娘連忙說：“你趕快從原路逃跑吧，這次我肯定救不了你啦!都是你闖的禍，你快走吧，否則我們倆都沒命了。”
當時，我被嚇得沒了主意，掉轉身子就向外逃，由於走得著急，竟忘記了穿鞋子和拿斧頭，我跑到台階上，回頭悄悄一看，地麵裂開一道縫，一個相貌十分醜惡的魔鬼從縫隙裏問漂亮姑娘：“你有什麼事?為何這樣驚動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意外的事情?”
姑娘假裝嬌滴滴地說：“沒什麼事，我隻是覺得一個人悶得慌，想讓你來陪陪我，可是一個人喝多了酒，就昏頭昏腦地撞破了屋頂。”
魔鬼氣勢洶洶地在屋子裏來回走動，尋找線索，突然發現了我的鞋子和斧頭，於是指著東西罵道：“你這個賤女人，還在撒謊，這些東西是哪裏來的?究竟有誰來過這裏?”
“我也不知東西是哪裏來的，我想一定是你剛才進來時，從地上卷進來的。”
“你這個無恥的賤人，死到臨頭還要狡辯，看我如何收拾你。”他一邊說一邊剝光姑娘的衣服，然後把她的手腳分別捆在四根木樁上，狠狠地毒打她，逼她說出實情。姑娘隻是不停地哭泣和呻吟，緊緊地咬住牙，什麼也不說。我不忍心再見姑娘受苦，就想揭開蓋子衝進去，但最終又放下了蓋子，痛哭著跑下山。我為自己懦弱的行為感到羞愧。
我跌跌撞撞地逃離森林，回到了裁縫家，裁縫正焦急地等著我，為我的生命安全而擔憂。他看見我回來才把心放在肚裏，對我說：“昨晚你去了哪裏?我好擔心呀!就怕你出什麼意外，現在好了，主保佑你平安地回來了。”
我對他的關心表示深深的謝意，然後獨自一個人回房間去了，躺在床上回想山中的經曆，我真恨我自己，為什麼要喝那麼多酒?為什麼那麼衝動?為什麼無緣無故去踢屋頂?害得姑娘替我受罪?然而事情已經發生了，後悔也晚了。
這時裁縫的朋友突然推門進來，對我說：“青年朋友，你怎麼這麼大意，把斧頭和鞋子丟在山中了。外麵有一個老翁專門給你送來了。現在他正在外邊等你，你快去謝謝那位好心的老翁吧。”
聽了裁縫的話，我頓時嚇得臉色蒼白，四肢發抖，知道惡運又要降臨了。還沒等我出去，地麵就裂開了一道縫，從裏麵出來一個麵目猙獰可怕的魔鬼，我仔細一看認出他就是那個強占姑娘的魔鬼。他嚴刑拷打姑娘，而姑娘為了保護我，始終沒有說出真相。他就拿著斧頭和鞋子走了，邊走邊說：“我一定要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現在，我就去找鞋子和斧頭的主人，把他抓來問個明白。”
“為了你，我提著鞋子和斧頭走了好多路，拜訪了許多人，終於找到了你的住址。”說完他凶狠地一把將我抓起，拋向空中，我飛了很遠才落下來，正好掉在我剛去過的那間屋頂。當時我昏迷過去，不省人事，等我慢慢蘇醒過來，看到姑娘忍著痛被綁在那裏，很顯然她被整整綁了一夜，身上血跡斑斑，慘不忍睹。魔鬼舉起他那鐵叉般的魔爪，狠狠地揪住姑娘的長發，問道：“你好好看看，見過他沒有?”
姑娘輕輕地瞅了我一眼，回答道：“我在這裏孤孤單單地呆了25年，怎麼能見過外邊的人呢?我根本不認識他，也沒見過他。”
魔鬼氣得咬牙切齒，說道：“你這個賤女人，為別人受了這麼大的苦還不說實話。”
姑娘很平靜地說：“我已經告訴你了，我不認識他，也沒見過他，怎麼可能騙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