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之後,白英又走了。
秋天白英回來一趟,跟向文廣辦離婚,她跟廠子的台灣老板產生了炙熱的愛情。
向文廣噗一聲就哭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他跪到地上哀求,還攛掇向惠一起下跪。
向惠沒跪,這要換成她自己,早就跟向文廣離一百八十次婚了。
白英答應以後還繼續給向文廣彙錢,她暫時沒辦法帶向惠一起走。
聽到以後還能拿到錢,向文廣打了個嗝,擦去臉上的眼淚,心裏一下覺得好多了。
村裏又產生了新的流言,向惠當了一個台灣老頭的地下夫人。
肯定是老頭,不然人家台灣的大小夥子,憑什麼要她一個生過孩子的南蠻子?
向惠也以為那人是老頭,所以關於那位台灣人,她一個字都沒打聽。
直到白英再次懷孕,台灣人開著小車送她回來探親。
他一點不老,很年輕,皮膚白皙,長得還挺帥氣,要說缺點就是個子矮點,比向文廣還要矮,身高隻到白英的胳肢窩。
對於來自台灣的年輕大老板,村裏人表現出異常的大度,沒人攻擊他的身高。
容老板也不高,比他老婆矮。
濃縮的就是精華。
有本事的人可以矮,可以醜,一切都是可以原諒的。
像向文廣這種吃軟飯的,矮就是銼!黑就是醜!
向惠獨立而堅強的活著,早早地就擁了同齡小孩所沒有的絕對自由。
白英在千裏之外,全心全意地經營著她的小家庭,抽不出更多的精力來照顧女兒,定期彙錢就是最大的照顧。
向文廣近在咫尺,卻是個雖有若無的存在。
眼看著向惠即將小學畢業,有人找向文廣說媒。
男方家庭很不錯,向文廣非常滿意,村裏女孩訂婚都早,他打給前妻商量向惠的婚事。
白英讓他征求向惠的意見,她是無所謂的。
向文廣小心翼翼的征求女兒的意見。
向惠被他逗笑了,一口回絕,她是要念大學的,她是要離開這個閉塞的充滿流言的地方。
在心靈深處,她強烈的厭惡這裏的一切,以後她要像她媽一樣,走得遠遠的,越遠越好。
初中和高中,向惠在學校寄宿。
高考,整個文科班都遭遇滑鐵盧,是建校以來考得最差的一屆。
向惠的成績班級排名第一,連二本都沒考上,慶幸的是,她被一所離家很遠的大學錄取,坐火車就要坐兩天的時間。
買了一張硬座車票,向惠拎著行李,人生第一次跨省。
而且不止跨一個省,幾乎是橫跨大半個中國。
周圍都是年輕的麵孔,差不多全是大一新生。
向惠穿一件藍色波點襯衫,下麵一條黑色長褲,腳上一雙球鞋,留著齊耳短發,黑黑的皮膚,圓圓的臉蛋,稍顯豐腴的身材,她身高一米六二,體重接近一百三十斤。
加上她這身老氣的打扮,已經有好幾個大一新生叫她阿姨了。
“阿姨,能換個座位嗎?”
向惠平靜的看一眼人高馬大的男孩,平靜的點頭。
“阿姨,能幫我看一下包嗎?”
向惠點頭。
“謝謝阿姨。”年輕的女孩感激的謝道。
向惠很盡責的幫著看包。
一直到下了火車,男孩和女孩才發現,阿姨跟他們是同一所大學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