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和鄒月在家中吃飯,吃著吃著,突然頭頂的吊燈發出嗞啦滋啦的響聲,還有火花濺落下來,我們兩個嚇得跳開好遠,等我反應過來,準備去關燈時,屋裏突然一片漆黑,跳閘了。
我餘悸未驚,摸黑坐了下來,聽到鄒月在黑暗中問:“姐,你沒事吧?”
“沒事,你呢?”
“我也沒事,就是嚇死了。”
一會兒,鄒月按亮了手機屏幕,室內有了一些光線。
我站起來,借著手機的光走到門邊,打開那個裝電表的箱子,一股焦糊的味道躥了出來,鄒月忙走過上來對我說:“姐,別亂動,肯定是線路起火了。”
我合上箱蓋:“隻能等明天,請個電工過來看看。”
“天啊,那怎麼辦啊?我今晚還要趕一個報表,明天要交總公司呢!”鄒月叫道。
“那你到外麵網吧裏去弄吧。”
“不行啊,有好多數據在家裏的電腦上,出去弄也不行啊!”
“那怎麼辦?跟你們領導解釋一下吧。”
“慘死了慘死了!”鄒月在黑暗中用力跺腳。
停電後的家裏格外寂靜,我倆坐在沙發上,無聊至極。突然外麵傳來清脆的兩聲“嘀嘀”,是鎖車門的聲音。
鄒月從沙發上蹦起來,直奔陽台,我莫名其妙。隻見她站在陽台上大喊:“姐夫,姐夫,快上來,我們家停電了!”
我趕緊跑過去,狠拽她的胳膊:“你幹嘛?你喊他幹什麼?”再往樓下一瞧,沒見到左輝的蹤影,想必是上樓來了。
“姐夫最能幹了,也許他能修好。”鄒月興高采烈。
“他又不是電工!另外,鄒月,我警告你,不要再喊姐夫,我和他已經離婚了,你這樣喊,別人會以為我們之間還是夫妻。”我嚴肅地說。
“好——”鄒月拉長音調答複我。她一直與我們同住,對左輝有很深的感情,當時我們協議離婚,左輝搬離住處時,我無動於衷,倒是她狠哭了一場。
鄒月摸摸索索走到門邊去開門,我站在陽台上,沒有進去。聽見左輝走進了客廳,在問:“怎麼回事?”一年多後,這個熟悉的聲音重新又回響在這個熟悉的空間,感覺很奇怪。
鄒月在他麵前永遠像個小妹妹,撒著嬌說:“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和姐吃著飯,那個燈就一閃一閃的,還冒火花,然後電就停了,把我們嚇死了。而且這個箱子裏一股糊味,你聞聞?”
“你姐呢?”左輝問。
“在陽台上。”
隻聽見客廳裏一陣響動,然後左輝說:“空氣開關燒壞了,我下去拿一個來換上。”
然後腳步聲噔噔噔地走下樓去。鄒月在客廳裏喊我:“姐,進來坐,姐夫馬上就要把電修好了。”
“這個死丫頭,還姐夫姐夫,看我待會兒怎麼收拾你!”我自言自語,依舊站在陽台上看夜景。
過了兩分鍾,又聽見腳步聲上得樓來,然後是一陣響動,左輝喊鄒月:“把餐廳那盞燈先關了”,鄒月忙應好,兩秒鍾以後,室內再度大放光明。
鄒月歡呼,並高喊:“姐,快進來,電來了!”
我依舊沒有回答,也沒有挪窩,打算等左輝離開後再進屋,豎著耳朵聽他什麼時候說再見。
但屋內一時沒什麼動靜,忽然,一個聲音在我身後響起:“飯都沒吃完,還不進來吃飯?”左輝不知何時,站在了我的身後。他說話的語調,依舊和以前一模一樣,那時他總是管著我的吃,管著我的睡,愛用教訓的口氣對我下指示。這句話多麼似曾相識,仿佛那一年多的時間被全部省略,我們倆又跳回到從前。
我沒有回頭,支吾地答道:“我吃飽了。”或許是沒來得及武裝自己,又或許是出於對他及時出手相助的感謝,我的話語中完全沒有了以往的凶狠。
他想必是聽出來了,得寸進尺地站到我旁邊,對著夜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歎道:“這裏的景色還是這麼好。”
我斜睨他,心想,故地重遊,倒看你有什麼招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