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四十九章(1 / 2)

林啟正走了,並沒有很快回來,從香港輾轉又去了紐約,然後又是上海。他如約日日來電,但背景裏往往極安靜,想必是找個無人的角落,才開始撥號。而我,也是看到他的號碼,就會側身避開周遭的閑人。想來自己也覺得好笑,我本是極磊落之人,卻為了與這個男人的愛情,幹起這等偷偷摸摸的事來。

但也許正因為如此,甜蜜反而在成倍地增長。

“真想盡快回來,但是確實抽不開身。”他總是極抱歉地說。

“沒關係,你自己注意身體。”我總是體貼地回答。

“有沒有想我?”

“有啊。”

“什麼時候?”

“現在。”

“可是我不一樣。我隻有現在,聽見你的聲音的時候,才能不想你。”他低低的聲音總讓我心意纏綿,掛了電話,我會望著遠處,傻笑良久,方才收回飛出去的神思。

隻是電話又如何能抵過思念在每個早晨如潮水湧來,雖然是私底下的愛,但格外煎熬我的心。

高展旗卻是和我徹底翻臉了。從那天起,他就很少與我碰麵,即使不得已打交道,也表現得十分冷淡。但偶爾我會聽見他與旁人通電話,態度親昵,想必關係非同一般,加之聽到同事議論,說他與某法院院長之女往來甚密,令我釋懷。本就該如此,我這個可能性失去,還可以創造更多的可能性。

一個星期後,顧問公司因知識產權糾紛成了被告,我必須前往北京應訴。我出發的那日正是林啟正返程之時。真想和他見上一麵,因此,我訂了當天最後一班飛機,起飛時間與他的落地時間,中間尚有兩小時的空隙,總還有相見的時間。

但是,天公不作美,上海雷雨,航班全部晚點。他在機場喧囂的人聲裏打電話給我,讓我一定等到最後時間再入安檢。

我一直在大廳裏拖延,直到廣播裏通知我的航班登機,方才依依不舍地入了安檢口。

匆匆趕去排隊登機的時候,聽見廣播裏報上海的航班已到埠。真不湊巧,就是這前前後後的十分鍾,他到我走。

電話果然響起,他在電話裏急切地問:“你上飛機了嗎?”

“正在排隊準備登機了。”我失望地回答。

“我剛到。你可以出來到安檢口來嗎?”

“不行啊,已經快起飛了。”

“可不可以坐明天的早班走?”

“來不及,明天上午法院有調解會,一定要參加。”

“那好吧,早點回來。”他惋惜地說。

我應承著掛斷了電話,心情低落。從我排隊的地方可以隱約看見停機坪,明知什麼也不可能看見,我卻仍舊努力分辨那些大大小小的飛機,猜測著他正從哪架飛機上下來。

有時候會有宿命的感覺,仿佛與他,總是在錯過之間,像是緣份尚未修到。或許,當人對前途充滿疑慮時,會容易變得迷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