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努力想要忘記那個即將到來的十月,但是,忘記,不代表它不會來臨。
仿佛過了許久,他才回到座位上。
“吃好了嗎?我要走了。”他催促我。
我直直地望著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話:“你定在什麼時候結婚?”
他愣住了,思忖良久,困難地回答:“十月十八號。”
“哦,在哪邊?”我問。
“什麼哪邊?”他反問。
“在哪邊辦酒?”
“沒有宴席,隻是登記。”
“哦,我本還想打個大紅包呢。”我想開個玩笑,但聽起來醋意濃濃。
“鄒雨。”他再度緊握我的手,深深地看著我:“我和你之間,與這件事沒關係。你不要去想它,OK?”
我努力露出輕鬆的笑容,朝他點點頭,說:“是,我隻是隨口問問。走吧,你要遲到了。”
把他送上車,再看著車駛離酒店,我的心,有了些落寞的情緒。
回到房間,他昨日穿過的衣服還搭在沙發上,富家子的奢侈終究與眾不同,他沒有行李,昨晚在樓下的專賣店從頭買到腳,然後,所有換下的衣服隨手丟棄。我呆呆地靠在沙發上,頭枕著他的衣服,衣服散發著我所熟悉的樹林的清香,還夾雜著昨晚的紅酒和香煙,就像夢一樣。
“愛過我的女人,不會再愛別人了。”他說的話在腦中回響。我原以為,我可以掌控這場感情,但是,也許真如他所言,這場愛,遠比我想象得更纏繞更無奈,而我,已是泥足深陷,欲罷不能了。
雖然他交待酒店將房間留到我離開北京那一天,但是,五星級酒店的豪華套間,又豈是我們這種打工一族長留之地。我退了房,拖著行李回到了顧問公司的宿舍。他換下來的衣服我舍不得丟,一並拖了去。晚上,我把它們洗幹淨,晾在了房間外的陽台上。淺灰色的衫衣,在風中搖擺舞蹈,我坐在床邊,看到入神。
手機響,是他的電話。
“為什麼不住酒店?”他劈頭就問。
“不方便。”我答。
“我已通知酒店為你準備一台車。”
“不用,我住在公司這裏挺好,挺習慣。”
“是嗎?我想酒店住著舒服一些。”
“謝謝。還有,你的衣服我沒丟,洗幹淨了,回去帶給你。”
“好啊。從來沒有女人幫我洗過衣服。”
“難不成你自己洗?”
“都是傭人、鍾點工洗。”
“那不是女人嗎?”我抓到把柄。
“哦,更正,從來沒有心愛的女人幫我洗過衣服。”他忙說。
“是從來沒有心愛的女人?還是從來沒有洗過衣服?你要說清楚。”
“和律師說話可真費勁。是除了你以外,從來沒有心愛的女人,更別說洗衣服了。滿意嗎?”
“還行。在我的啟發下,邏輯嚴謹一些了。”
他在電話那頭笑,我竟有些欣慰,和我通電話,他想必是笑得更多。
“啟正。”我喊他的名字,仿佛這是我的特權。
“是。”他回應我。
“我看見你的衣服在風裏麵跳舞,下次你帶我去跳舞吧?”
“好,下次我帶你去歐洲,去巴黎,去倫敦,去維也納,去威尼斯,一個國家一個國家地跳,好不好?”
“好。”
“鄒雨……”換他喊我的名字。
“嗯?”
“要開心好嗎?不想看到你因為我變得不開心。”
“好。”
“早點回來。”他叮囑道。
我合上電話,繼續望著那件跳舞的襯衫,心想,去歐洲跳舞,真美啊,可是,真想在中國跳,在大街上跳,在全都是熟人的PARTY上跳,那才是我最盼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