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會場外傳來此起彼伏的汽車笛聲,打破了寂靜,引得會場一陣騷動。我探首一看,殯儀館門口竟然開進來二十幾台大大小小的車,將前麵狹小的停車坪堵得水泄不通。我看見了高展旗的馬六,看見了鄭主任的別克,然後,我還看見了一台格外高大的吉普車。
如果剛才的那些花圈隻是讓我錯愕,那麼現在的場麵真讓我大驚失色,一些認識和不認識的人從車裏鑽出,向追悼廳湧來,簽到台前頓時亂成一鍋粥。而且,我居然在其中看見了那個我一心以為還在美國的陽光下陪著嬌妻的林啟正。他一身黑色西裝,在歐陽部長、傅哥和一幹人的陪同下,遠遠走來。
我呆呆地望著他,視線無法離開半分。這十多天心力交瘁,痛苦難當,事事隻能以一已之力抵擋,雖沒有想過退縮,卻也疲憊不堪。如今,看見他從人群中走過來,那份從容與妥貼,竟讓我忽然鬆懈下來,仿佛終於可以有所依靠。
他看見了我,向我走來,我醒悟到人多眼雜,連忙用眼神製止,縮回到人群之後。
追悼廳一時間人滿為患,林啟正被讓到最前麵最中央,表情嚴肅地站在那裏。我偷眼看身邊的鄒月,見她隻知傻傻地將眼神落在林啟正的身上。
追悼會開始了,我收回激蕩的情緒,低頭聽母親學校領導介紹起母親生平,聽母親好友致詞,望著相片裏她慈祥的笑容,悲從中來,待到眾人向遺體告別,與家屬握手時,我已哭成淚人。
淚眼朦朧中,有人握住我的手,溫暖地用力地握著,久久沒有鬆開,我知道是他,更是哭到不可收拾。他輕輕地說:“節哀,好好保重。”我用另一隻手擦擦淚水,抬眼見他關注的眼神,隻覺溫暖安心。
我哽咽著說:“謝謝。”
他用另一隻手拍拍我的手,這才放開手離去。
我的目光不能跟隨他的身影,因為還有很多人等在旁邊與我致意。
等眾人逐漸散去,我抬眼想再尋找林啟正時,突然發現鄒月遠遠地追上去,與他交談著什麼。這真讓我驚訝,鄒月何時有了如此膽量?
高展旗此時出現在我身邊,小聲說:“嘿,美女,別哭了,再哭就長魚尾紋了。”
我斜眼瞪他,他朝我豎個大拇指:“還是你最牛!林啟正提前結束蜜月,回國參加你媽的追悼會,這真是空前絕後的事!整個致林的中層今天都跟著來了!多風光!”
“我正奇怪,他們來幹什麼?很多人我連認都不認識。”
“老總來,他們敢不來?這種馬屁都不會拍?不過,你算是見光了,所有的人都在打聽你和他到底什麼關係?答案顯而易見。”
我一聽,也急起來:“是啊,他怎麼這麼不注意,讓我很難堪!完全沒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