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她像是在反省,沒持續多久又炸開了,“也對,你家賈天夏才是純正的黑手黨後裔,要動手應該也是他先動手。”
“他們家很早就漂白了!現在是正規企業!還是上市的!”美滿索性把手機拿到麵前,嘴對著話筒,卯足了勁叫喚,努力為自家老公伸冤。
“哎喲,激動個什麼勁,老祖宗們說的真是一點也沒錯,生女兒真沒意思,還沒嫁就一心向著別人了。”林愛講得很順口,似乎完全沒意識到她離為人-妻都還有一段漫長距離,發出這種為人母的感慨實在不太適合,“哦,對了,差點忘了正事。我打電話來是想跟你說哇,你葡萄園那邊的人打電話給我,說找不到你,讓你抽空回個電話給他們,你是不是換了手機號沒通知人家啊?”
“好像是忘了,給我號碼。”她的反應很淡定。
在美滿撥通那串號碼前,她的確也沒把事情往深處想,還沒能從天夏得獎的興奮中抽離。然而,當電話接通後,她的心情就再也沒有那麼輕鬆了。對方先是因為時差關係被打擾了睡眠,迸出成串的咒罵聲,等到罵累了,才恢複素養直奔主題。
以丁美滿的英文水準,是很難聽明白他到底想要表達什麼的,但她起碼懂得捕捉重點詞彙,隨後把小學老師教得那套聯係上下文填空的本領拿出來。最終,她囊括出來的段落大意就是……她投資的那家葡萄園出事了,需要她馬上趕過去處理。
一個既沒有生意頭腦、又不懂任何釀酒知識的女人,卻把自己上半生所有的積蓄用來投資葡萄園,聽起來著實好笑?沒錯,美滿也知道這絕對屬於大腦嚴重抽風後的行為。可現在不是後悔的時候啊,她得想辦法解決哇。
光著腳丫子在酒店房間裏徘徊了很久,她始終死死緊握著手機,拿起又放下,同樣的動作,不厭其煩地做了無數次。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淩嘉康的電話,她隻需要按下通話鍵,說不定天大的事都能迎刃而解,偏偏美滿掙紮著就是按不下去。這種行徑算什麼?把人家當做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工具嗎?用不著的時候極其灑脫,就差沒直接丟出一句“請去火星”;出事了又巴巴地往上貼,那萬一人家回一句“對不起,我已出了航空倉,感覺良好,不想理你”,她豈不是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欲哭都無淚?
一番激烈的心理鬥爭後,美滿歎了聲,轉而撥通了天夏的手機。
當初哄她掏錢的人是淩嘉康,和她一起投資的也是淩嘉康,說穿了這事徹頭徹尾都與天夏無關。也許即使他在也幫不上什麼忙,盡管如此,美滿還是希望無措的時候可以有他陪著。因為他曾說過:即便是天大的事,我都會幫你解決,就算是不想依賴我,也可以讓我陪著你。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手機裏,機械化的聲音傳來。
美滿有些失落傻站著,瞄了電視上的畫麵,頒獎典禮已經快要接近尾聲,他或許還在觀眾席上不方便開手機吧。
無論遇上什麼事,先替賈天夏找借口,這幾乎已經成了她的習慣。
隻是,典禮結束,手表時針一格格地在移動,十點、十一點、十二點……電視畫麵漸漸變成雪花。不變的是,手機裏傳來的始終都是那串提示音。是誰說過晚上要陪她的?又是誰說了今晚要玩求婚的?沒錯,她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女生了,不會非要那些風花雪月的浪漫不可,但至少在她需要他的時候,能不能好歹給個交代?!
耐心開始逐漸逝去,最後美滿丟開手機,仰躺在床-上,目光放空,端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姿態等著被睡意吞噬,她想,或許睡著就好了,就什麼都不去煩躁了,等明天一睜開雙眼,就會見到他,或許他隻是被電視台的高層們拖去慶祝了,畢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她應該表示理解,然後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送他一聲恭喜也就皆大歡喜了……
隻不過有時候就算當事人願意當個傻瓜忍氣吞聲、息事寧人,也總會不遂人願。
就在美滿的眼皮越來越沉,就快要耷拉到一起時,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她手指動了動,有氣無力地拿起手機端詳,是條彩信。
進度條移了片刻,有張照片赫然呈現在她麵前……
照片裏,一男一女緊擁著在熱吻,看起來就像是對很恩愛的情侶,而男女主角分別是賈天夏和莫薔。
她認得他身上的那件衣服,就是今天頒獎禮上穿的,說過要和她一起慶祝的男人,結果卻在和其他女人擁吻?她在房間裏像個傻瓜一樣等待時,他卻在逍遙。
美滿試圖說服自己這是一場誤會,或者是有人蓄意而為之的。
可就這時候門邊傳來了房卡插入後的“滴滴”聲,她敏感抬頭,瞪著那扇門,是賈天夏回來了嗎?
美滿嚐試著擠出微笑,甚至準備若無其事地給他個擁抱,慶祝他的凱旋。然而,當門好不容易被推開的瞬間,率先傳來的是女人的抱怨聲,緊接著的畫麵來得措手不及,她甚至來不及收斂笑容,隻能讓那抹笑僵在唇邊。
“美滿姐?你怎麼會在這?”來人搶先流露出了驚訝。
莫薔,這個女人以一種儼然像是賈天夏正牌女友的架勢,無預警地出現在她麵前。
這種時候是否該鎮定地回一句“你搶了我的對白”?很可惜,丁美滿算不上凡事都能運籌帷幄的狠角色,她隻能木訥呆滯,目光飄向已經醉得不省人事、撐靠在莫薔身上的賈天夏,這真的是那個她一次又一次想“與子偕老”的男人嗎?
算是在演哪一出?如果是為了提醒她,當初他們離婚不僅僅是因為個性不合、誤會猜忌,而是真真切切有那麼一個第三者存在。那很好,她記住了,不會再興衝衝地陪他們玩三人遊戲。
“他得了獎,所以被拖著慶功,灌了不少酒,醉了。一直嚷著要我送他回來,你別誤會,要是他早說你在這,我就讓其他人送了。”掃了眼美滿的打扮,莫薔當即意識到該把握分寸。前妻出現在他的酒店套房內,穿著他的襯衫,足以證明他們已經進展到了什麼地步,她用了片刻來斟酌,盡量把話裝點得滴水不漏,確保自己立於進可攻退可守的位置。
但即便是表情拿捏到位、言辭無辜乖巧,她仍舊沒能掩飾住眼神裏的野心憧憧。看向丁美滿時瞳孔間劃過不屑,女人想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奉送給男人,這是人之常情,可是不得不說沒有那個能耐就別學狐媚那一套。啐,免得像丁美滿那樣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連畫個眼線都能躍到眼簾上去,這樣的對手,坦白說還真沒什麼威脅感。
她收聲,滿意地看著丁美滿如意料中那樣靜默,瞳色黯然,死抿著唇不說話。
這場交戰該收場了吧?總要有個人來畫休止符,於是莫薔綻開討巧的笑容,“美滿姐,你是看了頒獎禮的直播特地趕來祝福天夏的嗎?怎麼也不先打個電話給我們,要是知道你要來,我就攔著他不讓他喝那麼多了……唔,現在醉成這樣,恐怕也沒辦法招待你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