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去,管美滿叫媽。”
“無聊。”他從不出賣自己的靈魂。然而,賈天夏顯然處於妒火中燒、失去理智的狀態,在車廂內一陣搜索後,就瞧見他掏出一根好長的鞋拔子。姑且不去考慮他車上為什麼會有這東西,當務之急是要攔住他,免得發生惡性案件,“別!別衝動,我們從長計議,智取。”
“滾!”智取?不就等同於要他知趣地死開嗎?做夢。
“聽我說。昨晚我夜觀天象,發現一顆星星都沒有,由此,我斷定美滿今晚會跟淩嘉康吵架。”賈旺寶鄭重其事地說道,順手指了指非要跟自己一起擠在前座上的小loli,“我以對她的愛起誓,相信我。再不行你可以偷偷跟上去看看,要是他們真的吵架了,這個月我的宵夜你全包了。”
開玩笑,那不就等於,這個月賈旺寶不管換多少女朋友,他都要負責出資出力?他連自己女人都搞不定,有什麼理由要讓賈旺寶去享受愛情滋潤。
話是這麼說的,但想到以往賈旺寶那神奇的預言能力,賈天夏還是不自覺地丟開那根鞋拔子,默默地采取了跟蹤策略。
他隻是忘了,昨晚,是個陰天,會有星星那才叫詭異!
這是一條很有風情的街,叫“甜愛路”,路邊有許多竹籬笆,像是有種奇怪的磁力,走在這條街上的行人步子都會忍不住放慢,偶爾駐足打量沿街的特色店鋪。
賈天夏沒有那份閑心,帶著兩個小鬼,找了個不起眼又視角極佳的位置後,他就開始咬牙切齒,溢出連番的咒罵,“心機好重!吃個飯而已,需要挑那麼有情調的餐廳嗎?他是想趁氣氛意亂情迷,直接把丁美滿給吃了吧?哦哦哦,你看那個死女人笑得多花癡,這輩子沒見過男人還是怎樣,我難道還不比那個皮條客帥?”
“那邊那個叔叔比你侄子順眼耶。”對麵的小loli不合時宜地發表意見,據說小孩子是不會撒謊的,所有喜好全憑直覺。
對於自家侄子的長相被批評,賈旺寶顯然意見不大,他關心的目標很明顯,“有我順眼嗎?”
“唔……那倒沒有,還是你最順眼。”不管什麼年齡階段,隻要是個雌性,就具備撒嬌本能。
同樣的,隻要是個雄性,就多半愛聽女人的奉承,即使是隻有八歲的賈旺寶,在聽到那麼舒爽的話後,還是饜足地掐了掐身旁小女伴的臉頰,露出讚賞的笑容。
賈天夏正在享受左右夾擊的滋味,不管視線落在哪,都是格外紮眼的一幕。他試圖清咳了幾聲,希望他家十四叔可以良心發現顧忌一下他的感受,然而成效頗微。忍無可忍之下,他決定做些什麼,“我出去打個電話。”
刻意繞到另一邊避開了美滿的視線,賈天夏才總算順利溜出了那家餐廳,臨出門前,很不幸地又一次捕捉到浮在丁美滿嘴角的刺眼笑容,下意識地伸手撫著胸口,生怕自己會死於心肌梗塞。
美滿目光定定的,她甚至不清楚自己的視線焦點在哪,始終就是一臉恍惚的表情,支著頭,看著不遠處街邊那一對手挽手在散步的老夫妻,老人身後跟著兩個七八歲大的孩子,一男一女表情皆是孩子氣的憤怒,是在鬥嘴嗎?小小的腳丫子踩在金黃色的落葉上,一跳一頓的,可愛極了。女孩衝上前牽住老奶奶的手,仰頭說了幾句,大概是告狀吧,男孩還沒等她說完,就拍開她的爪子,很蠻橫地握在自己手裏,用力拍了拍她的頭,拖著她就往前走。
然後,美滿聽見了女孩跋扈的哭喊聲,晃眼的落日紅霞讓她的視線模糊,有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仿佛街邊的那兩個孩子就是當年的她和賈天夏。
她一臉委屈地跑去牽他外婆的手告狀,他會很不客氣地打她的手,理直氣壯地說:“你隻準牽我的手!”隨後她就哭,全然不顧形象,撕心裂肺、捶地蹬腿,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又想到他了。
再回想起林愛的話,她忍不住歎了聲,其實並非任何事都是當局者迷的。對淩嘉康究竟是什麼感覺,這一點丁美滿很清楚,淩嘉康要比她更清楚。對他,她很坦誠,從來也沒想過隱瞞,就好像是朋友間不該有任何秘密一樣。
以前的時候,美滿從來不會覺得用賈天夏的錢有什麼不對,他說要養她,她也就欣然接受,把自己賺來的工資都存起來,建了個小金庫,成了她日後逃亡的一筆重要財富。可是當淩嘉康談及這種問題時,她卻下意識地回避,覺得那不是她該拿的。
“不用笑得那麼春情蕩漾吧?”戲謔話語帶著絲絲淺笑忽然傳來。
如同當頭澆下的一盆冰水,足以讓神遊的丁美滿醍醐灌頂,猛地抬起頭,她木訥地眨眼,看著麵前的淩嘉康。才意識到分明是跟淩嘉康約會,一直在她腦中遊走的人卻是賈天夏,甩了甩腦袋,美滿努力想揮去那個爛男人留下的痕跡。
“怎麼了?”見她像是丟了魂般,淩嘉康挑眉追問。
“呃……沒事沒事,在想事情而已。”她的回答還算坦誠。
“想什麼?”淩嘉康邊翻看著菜單,邊放鬆地交疊起雙腿,隨意地問了句。
“你知道的……”
本來也不過是個沒話找話的問題,他沒想到會換來她如此坦誠的答案。“啪”的一聲闔上菜單,暫時遣退了服務生,淩嘉康抿了抿嘴角,第一次覺得她的通透不擅掩藏也未必是種優點。
沉默片刻,他沒選擇直話直說,反而用一聲淺笑掩蓋掉心情,繞了個彎子問道:“是在怪我最近都沒空陪你嗎?”
“沒有啦,我知道你忙。”關於這點,美滿總是盡量讓自己不要太計較,她很清楚事業對於男人的意義。
或許真的是潛在賤性在作祟,淩嘉康倒是寧願她蠻不講理地亂發脾氣,或是撒著嬌同他的工作爭寵,偏偏丁美滿沒有。
通常,女人可以這樣如此容忍一個男人隻有兩種可能,其一就是太愛了,愛到可以委曲求全;其二就是壓根不在乎,不嗔不怪不浪費力氣去計較那些和她情緒無關的事。毫無疑問,她絕對是第二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