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得博士學位(2 / 3)

“專利是什麼?它是怎麼回事?打算把‘X射線’一個人獨占嗎?我不是‘發明’了X射線,隻不過是發現了而已,它屬於全人類,不過如果您的公司製造出有更大效能的真空放電管的話,那我真是太高興啦……”

現在,居裏夫人幾乎是用相同的話表達了自己的想法。皮埃聽了她的意見後,說:

“是的,我們不能從我們的發現中牟取私利,這是違反科學精神的。在答複美國的要求之前,我想知道你的想法是否與我一致。好啦,今晚我就給美國寫回信……現在,讓我們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吧!”

他倆騎上顯得破舊的自行車,向郊外駛去。

榮獲諾貝爾獎

1903年,巨大榮譽向他們兩人撲來。11月5日,英國皇家學會授予居裏夫婦戴維獎章。這項獎勵創設於1877年,每年由英國皇家學會頒發,授予在化學研究中取得重大發現的科學家,獲獎者可在獲得銅質獎章的同時得到200英鎊的獎金。在這之前,他們在1903年還獲得過伯特洛獎章、巴黎市榮譽獎章。而這年最大的榮譽是他們將獲得該年度的諾貝爾獎。1903年11月14日,瑞典科學院院士、常務秘書歐利維理烏斯寫了一封信給居裏夫婦:

居裏先生暨夫人:

……瑞典科學院在11月12日的會議中,決定以本年度諾貝爾物理學獎金的一半授予你們,表示尊重你們在貝克勒爾射線的研究上共同卓越的成就。這一決議,要在12月10日才正式公布,此前將嚴守秘密,獎金和金獎章也將在同時頒發……

評審委員會還希望居裏夫婦在授獎那一天,能到瑞典斯德哥爾摩來接受獎狀、獎章和獎金,並在會上做“諾貝爾演講”。

11月19日,皮埃回信說,他非常感謝瑞典科學院將諾貝爾獎授給他們夫婦兩人,但因為工作太忙和居裏夫人一直生病,無法在冬天出門到嚴寒的北歐去。他希望在1904年6月天氣暖和了再去做“諾貝爾演講”。

12月10日,一直秘而不宣的獲獎消息正式宣布。這一消息立即在巴黎和全世界引起了轟動。到1903年,諾貝爾獎是第三次頒獎。1901年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是發現了X射線的德國物理學家倫琴;1902年是荷蘭物理學家洛倫茲和德國物理學家塞曼,他們兩位因為在“研究光和電磁現象之間的聯係方麵所做的開創性工作”而共享該年度諾貝爾獎。如果說頭兩年諾貝爾獎的頒發還處於摸索階段,還有許多國家(如英國、美國等)對此獎並不十分重視,那麼到1903年,在瑞典以外的各國報刊上,支持與讚美諾貝爾獎的文字逐漸增加。1901年保守的英國沒有參加角逐,到1902年英國人才醒悟過來,開始為自己的國家取得候選人而展開競爭。正是在這種聲望日隆的情況下,1903年諾貝爾獎獲獎名單公布了,因此它引起的反響大大超過了前兩年。在法國更是非同一般,法國從1901年開始就以最積極的角色參與角逐諾貝爾獎,1901年他們有兩人獲獎(文學獎、和平獎),1902年輪空,到1903年又有3位法國科學家獲獎,這怎能不讓法國人欣喜若狂呢?

而且這一次又非同尋常,獲獎者竟是一位弱不禁風的金發年輕女性,這是第一位獲獎的女性,而且在素來是男性工作領域的物理學中獲獎!並且是夫妻雙雙獲獎!這一切真是太吸引人了,太能挑起廣大民眾和記者的好奇心了。

新聞記者像轟炸機群似的向居裏夫婦進行輪番采訪,原來門可羅雀的實驗棚屋,如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熙來攘往,成了鬧市。這令最喜歡安靜的居裏夫婦叫苦不迭,他們根本抵擋不住這種畢生沒經曆過的采訪、照相、好奇……感覺自己簡直像動物園中的珍奇動物一樣,無可奈何地任各種各樣的人擺布。他們驚恐、憤怒,他們感覺受到了淩辱,感到窒息。無論他們走到哪兒,總有人在窺伺和跟蹤,總有人試圖接近他們以求“深挖”新鮮的新聞材料,以便在報上又轟動一番。記者們甚至在伊倫娜或她喜愛的貓身上大做文章。後來連法蘭西共和國總統埃米爾·盧貝的好奇心也被煽動起來了,親自到那神奇的棚屋去參觀。美國人也來湊熱鬧,有人來信邀請他們到美國去,“給你們舉行祝賀宴會”,“一切費用即刻寄去”,而且在信中篤實地叮囑,“無論如何一定要來”。

皮埃和瑪麗不勝其煩,瑪麗可憐兮兮地寫信給哥哥約瑟夫說:

我做夢也沒想到獲得諾貝爾獎會招來如此嘈雜不堪的結果。我們已不能再過像以前那種安靜的研究生活了,皮埃和我都認為我們的生活完全被敬仰和光榮毀壞了。我們多想早日回到過去那種沒人打擾的安靜生活中去,對如今的我們來說,“沉思”才是最重要的。

1904年1月22日,皮埃寫信給喬治·古依說:

請您原諒我,我早就想給您寫信而不能寫,因為我此刻過的是一種愚蠢的生活。您看見這種突然發作的“鐳狂”了,這種狂熱把聲望的“好處”都給我們帶來了。世界各地的新聞記者和攝影記者追隨著我們,甚至於記錄我的女兒和她的保姆的談話,並且大肆描寫我家裏的那隻黑色小貓。我們收到許多函件,還要沒完沒了地接見許多古怪的人和還沒有出名的發明家。還有人向我們請求大筆款項。末了,收藏親筆簽名的人,趕時髦的人,上流社會的人,有時候還有科學界的人,都……來看我們。這些事使實驗室一刻也不得安靜,而且每晚還必須寫許多無聊的信。過這樣的生活,我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變蠢了……

居裏夫婦實在厭惡透了這種不斷的“騷擾”,包括與上流社會的應酬。這其中有一件最著名的軼事是有一天晚上,“著名的居裏夫婦”被邀請赴盧貝總統的晚宴。在大廳休息時,有一位夫人走近居裏夫人,殷勤地問道:

“您願意由我引您晉見希臘國王嗎?”

居裏夫人誠懇而溫和地回答:

“我看不出來有這個必要……”

忽然她驚呆了,跟她說話的竟是總統夫人。她連忙不好意思地改口說:

“但是,如果是您要我做的事,我當然一定遵命……”

後來,他們實在受不了,就悄悄地躲到偏野小村子去。在鄉間小店住宿時,他們隻敢用化名登記。他們像一對農村夫婦,推著自行車在法國西北部布列塔尼半島上的鄉間小路上漫步,心情舒暢地呼吸著有幹草香味的田野空氣,歡悅地聆聽樹林中海風的低鳴。這真是令他們開心極了。

他們走累了,就隨意在一塊石頭上坐下,瑪麗會乘此機會脫下鞋,把裏麵的沙子倒出來。有一次,當她正在石頭上磕倒鞋中的沙子時,她心裏突然一驚:糟了,怎麼會被一個記者盯上了梢呢?

這位記者大約是偶然邂逅,也驚了一下,但他立即認出這就是報紙上登過無數次的“著名的居裏夫人”,他立即掏出記事本坐到她身邊。皮埃無可奈何地輕輕歎了一口氣。

記者想用這意外的好運氣挖出一點不平常的消息,但居裏夫人隻說了一句話:

“請您轉告大家,在科學上我們應該注意的是事,而不是人。”

後來在1923年應美國麥隆內·馬丁夫人的邀請寫的《居裏夫人自傳》中,居裏夫人還提到這些可怕的騷擾。她寫道:

以前我們在不能令人滿意的條件下工作,因過分專注而使身體過分勞累,影響了健康。後來又因為宣傳得不適度,受到眾多人的騷擾,使我們更加勞累了。我素來珍愛的隔絕、平靜的生活被徹底打亂,它所造成的影響和後果更加令人不堪設想。我們需要維持正常的生活和研究工作,這就必須完全排除外界的騷擾才行,但我們卻得不到這種安靜……那些騷擾我們的人,當然存心是善良的,隻是他們不明白對於科學家來說什麼更重要。

居裏夫婦對名聲、財富視若浮雲。他們不僅把自己所掌握的全部有關鐳的知識,無代價地告訴給所有求教於他們的人,還把自己付出如此艱辛的勞動代價取得的鐳鹽,無償地送給了許多醫院。1905年2月,他們把再次提煉的一點鐳鹽送給了維也納醫院,以感謝奧地利政府廉價供給他們的瀝青鈾礦渣。

1904年夏季來了,居裏夫婦本應去瑞典做諾貝爾演講,但皮埃因為風濕病發作,全身疼痛難忍,沒能到瑞典去。

居裏夫婦榮獲諾貝爾獎以後,法國政府再不對居裏夫婦表示關注,似乎真有些說不過去了。1904年10月,皮埃被索爾本大學校長任命為理學院新設物理學講座正教授;11月,居裏夫人也被任命為理學院物理實驗室主任。

皮埃·居裏直到獲得諾貝爾獎近一年之後才有資格被任命為教授,這件事本身就具有極大的諷刺性。而且被任命後,他們兩人仍然沒有與之俱來的實驗室,居裏夫人曾辛酸地寫道:

1904年……因獲得了諾貝爾獎,我們的成績得到了社會的公認,這時巴黎大學新開一個講座,我的丈夫被任命為該講座教授;同時又由他開創一個實驗室,任命我為該室主任。實際上,當時並沒有另建一個實驗室,隻不過是騰出了幾間暫時沒有用的空房間供我們使用而已。

法國當局如此對待為法蘭西共和國爭得巨大榮譽的科學家,的確讓人寒心。

皮埃因為當上教授後仍無實驗設備,心中十分鬱悶,瑪麗本可放棄賽福爾高等女師的教學工作,她卻因為舍不得離開那群朝氣蓬勃的女大學生們,沒有辭去這項教學工作。但在1904年下半年,她向賽福爾學校請了假,因為她懷孕了。到了快分娩的時候,她的妊娠反應非常嚴重,心理狀態也十分令人憂心:她幾乎對任何事物都感到厭倦,不愛生活,不愛科學研究工作,連將要生下的小孩都感到厭惡。她不斷地對皮埃說:

“我幹什麼又要送一個生命到這個艱難而乏味的世界上來?我們根本不應該讓一個無辜的生靈,到這世上來無端地受這些折磨。”

12月6日,孩子生下來了,又是一個女孩。他們給她取名為艾芙。

這時,布羅妮婭來到了瑪麗身邊,她那溫柔、鎮靜的言語和行動,很快驅散了瑪麗心中的鬱悶,再加之可愛的嬰兒使她的母愛之心複蘇,她很快擺脫了分娩前可怕的心理失常。她又覺得每一件事物都讓她感到由衷的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