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討厭醉鬼!
他們不但全身酒氣,臭兮兮地對著你噴,而且還會搖搖擺擺著大吼大叫或者嬉皮笑臉。尤其是眼前這一個,他趁著我光溜溜,滿臉水的時候把我給抱住了,還那麼用力,簡直要把我整個人都捏碎了。我又是痛又是害臊,好不容易抽出一隻手,趕緊揩去臉上的水。睜眼一看,當然隻會是王爺,他整個人趴在桶邊,手裏箍著我。
我沒有穿衣服啊你妹的!在這種令人發窘到想掘地三尺的情況下,我除了用力推他,盡力往水下鑽就隻能對著他大吼大叫:“放開我!放開我!我不是公孫舞!”
隨著我不斷升級的羞惱和嗓門,他終於給了我點反應。他慢慢鬆開手看我,看著看著,又拿手捧起了我的臉,細細端詳起來。
“誰說你不是,你就是我的舞兒,你就是……舞兒,我好想你!”
媽呀,他把臉靠過來了,我趕緊別開臉卻被他堅硬的胡渣刮到了我的臉頰。
“舞兒,你不要離開我!”我的反抗顯然激怒了他,他下一個動作居然是要把我從浴桶裏抱起來。
古人都很孔武有力啊,而且他現在醉得這麼厲害,早把憐香惜玉給忘了,我拚命掙紮都不是他的對手,越反抗就越被動。情急之下,我抓到了舀水澆身子用的長柄木勺。
防身防身!我現在滿腦子就沒有其他事情了。我用力向他一陣亂敲,他吃了疼一個躲閃,沒想到我就勢而發的下一計不偏不倚地打中了他的額頭,他應聲倒地!
啪的一聲,發出了是把一刀豬肉甩在案板上的沉悶巨大聲響,我頓時也覺得一陣肉痛,這麼摔一跤該有多疼啊。不過現在不是內疚的時候,趁他還沒有爬起來,我趕緊從桶裏站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裹上一件衣服。
王爺怎麼沒動靜了,回頭一看,他躺在地上是一動沒動。不會吧!我這麼一下子把他敲死了?我趕忙上前去一探,還有鼻息。這時候外麵的花福開始叫了:“王爺,王妃,發生什麼事了!”
“花福,不好啦,快點來了,王爺暈過去了!”
還在守候待命的一幫人全都擁了進來,“童兒把王爺抬到床上去,你們快去找郎中來!”
一時的手忙腳。屋裏隻有我們倆個,我頭發都在淌水,王爺半身衣服都是濕的,剛才那王爺聲驚叫,眾人眼裏都滿是狐疑,卻又不敢發問。
“嗯哼,”我心虛地咳了一下,“給王爺換身衣裳,花福,給我擦頭發的毛巾。”
等給王爺換了一身,又過一會兒,郎中和公孫郎都到了。原來是暮穀老先生,他是個德高望重的名醫,跟家父是朋友,今日正好在府上做客。丫鬟們去稟報的時候老爺正與他雅致地挑燈對弈,難怪來得這麼快。
公孫朗一進屋眼睛裏就怒氣騰騰,他厲聲對著我問道,:“娘娘,王爺這是怎麼了!”
“地上太滑,王爺醉酒,不慎摔倒了,頭…頭摔在浴桶上了。”
我靈機一動撒了個慌,尤其是摔在浴桶上我刻意提高了嗓門。
我可不想明天滿晉城都傳我在回門日裏謀殺親夫。第一時間澄清令人信服的真相也是危機公關的一種啊!說完趕緊躲到一邊佯裝口渴要喝茶,不想被他再看到我因為心虛而泛紅的臉。
幸好他的注意力已經全部轉移到王爺身上去了。
“請娘娘和左相老爺放心,王爺隻是輕傷,可能是因為今日飲酒過度,受了些刺激一時竟昏迷過去了。待老夫給王爺施幾針再休息一夜應該就沒什麼大礙了。”
說到施針,我不由地想起我佯裝失憶的時候也不知挨了暮穀他多少針,我第一次接受的時候那是心裏在滴血啊,深怕自己被他紮出毛病來。後來覺得除了微疼好像也沒什麼副作用,這才安下心來,被他一日一紮,直到他也放棄了。
這老頭兒看著古道仙風的,人稱醫術高超,怎麼的老是使針,實在是以紮人為樂啊。
這又折騰了大半夜,該走的總算都走了。
我一個人留在房裏看著王爺,他呼吸平穩地躺在那裏,英俊的麵容在昏迷時還是散發著憂鬱的迷人氣質,與剛才的無賴已經判若兩人了。我不忍再看,離開床榻獨自坐到燈前。
心裏真是百般滋味。他對我的輕薄念在我也打暈了他的份上也扯平了,隻是他越是提醒我他對公孫舞的念念不忘和情深義重,我就越是悲慟失落。
昏黃的燭光下,寧謐的氣氛讓我神智恍惚。一邊是王爺對我的不屑,一邊是王爺和公孫朗的交易,回憶著那一夜與他同枕而眠的心跳,那竟然像是夢裏又做了一場夢,虛無縹緲,再也抓不住了。我心生茫然,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麼生活,這一趟渾水真的是越來越深,像是要淹沒了我。又不知過了多久,迷糊著就趴在桌上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