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雪晃得花了眼,的確,那張玉質傾城的臉帶著暖意的笑。這一笑似是春風,仿若而後——草長鶯飛,這笑很不合時宜,卻又說不出的好看。小齊王爺不禁看得呆住,這個女子是誰?
侍從說,已死的殺手臂上都紋著修羅堂的標誌,不想在這裏也能碰上修羅堂的人。青流國最神秘的殺手組織——修羅堂,聽聞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無黑白之分,重賞之下殺誰的單都敢接,因此朝中王公貴族、江湖的名門高手都懼它三分。還有誰比他們還厲害,什麼人須派這麼多殺手追殺,這女子又是什麼來路?
小齊王言笑晏晏,一揮手吩咐侍衛將女子帶回府。他當然高興了,一來自己的敵人死傷慘重,二來白撿了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
醒來時美人很傷心,不僅主動投懷,送抱,還哭得梨花帶雨!誰先主動抱的也搞不清了,當時場麵混亂,至少令宇文景和這情場老手心跳得厲害。
“姑娘,姑娘!你——”眼前這抹豔色實在消受不起,小齊王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女人哭,當然男人哭就更可怕了。
“啊!”小齊王見鬼似的尖叫聲響徹雲霄,暗想救敵人的敵人真不是這麼簡單!小齊王身嬌肉貴,美人的尖牙好生鋒利!果然好心沒好報!算了,走還不行嗎?剛想逃,他就以倒栽蔥之勢飛出窗外,不是他武功高強,而是她!(驚起屋外鴉雀無數……)
他從自家臥房被擲出去,簡直過分!摔出來便罷,竟倒掛東南枝,還被那個該死的鎮遠將軍看到。笑聲起時,齊王想死的心也有了。甄伽藍玉樹臨風地走入他的視線,好生風光模樣,可惜是倒的,莫非這小子嘴角向下抽風?好歹也是發小、兄弟,這樣落井下石!當他眩暈著站定,他還不忘送上一句:“王爺福祉不淺!”
這鎮遠將軍偏這時候來,平日忙得很,連自己的女人也沒時間管,如今倒有閑心來湊熱鬧。兩人吵著到了袖嵐閣,結果小齊王險些被門給夾了鼻子,門“哐當”一聲合上,真真碰了一鼻子灰!
“這美人的確有意思。”耳聽得伽藍似笑非笑的聲音,心頭陡增寒意,一般來說,準沒好事。
“你待怎的?”
“很難說。嗯,又來一位——”
藥香蹭過鼻翼,一抹鵝黃從山子石邊轉出來,身段輕盈。她是王府新來的丫鬟綺煙,這丫頭就是這麼個脾性,見了誰都是不卑不亢、冷冷淡淡。要不是各種緣由景和真不願留她在近前,雖然也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可卻真正與他無緣。眼見她繞過去,輕叩了門:“姑娘,藥好了。”
“放下罷。”極尋常的三個字,自她口中道來生出無限華麗,門裏再不見動靜,大有拒之門外的意思。綺煙也不說話,將藥放在門口轉身走了。
近日府裏到處都是冷美人,冰得小齊王爺直打哆嗦!
“小爺,今夜你待宿何處啊?”
“藍弟,你若不棄,你我結成斷袖之誼也無不可。”景和雙眸含情慢慢走過去,緩緩勾住伽藍的脖頸,此情此景倒是別有一番風情。伽藍不由一陣哆嗦,向後退了幾步,連臉色都變了,堂堂鎮遠將軍豈是這樣容易動容的。嘿嘿,跟本王鬥法,不來點狠的卻不知我的厲害!
伽藍轉而笑得陰惻惻,正要說什麼卻停住了,為何?
隻因眼前出現一雙鞋,繡荷花的薄底繡鞋,雪色的衣角無風自舞。視線不自覺的往上移:窈窕扶風臨水的身段,水為佩風為衣的氣度,雪貌冰肌的顏色……通身的氣派讓人知她並非凡物,對上那雙靜若幽潭略帶魅惑的眸子,隻不敢再看第二眼。第一眼是天地之間的最精致的一抹純白,那第二眼就是如星夜的黑,顛倒眾生卻不生雜念,接著隻是冷傲,如秋之晨露、冬之寒雪。
她站在那裏,隻是背對著他,可一定猜測得出麵紗下的傾城容色。
伽藍呆了一陣,然後猛地別過臉去,這廝有些和尚行徑,向來不大近女色。看著他這沒出息的模樣,景和頓時大笑不止。雖然她輕紗覆麵,用一根白玉簪挽了一個髻,單留給景和一個背影,一個極素的背影,如此已經勾魂攝魄。
“姑娘,適才是我們不對,你莫見怪,我們這就走,不打擾姑娘養傷。閣內一盡物事皆是新換的,你……”伽藍不等小齊王說完忙將他拖走了,從沒見過他這般倉促。隻能說明一點,她太美,或者,還有別的原因吧。
一連幾日都是綺煙送了食物到門口,除了那日再沒人見過她。終於有這麼一日,綺煙叩門再無人應,推門進去,室中物事全如原樣。
她就此消失了麼?當時她那凶狠模樣,轉身不見倒叫人想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