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帶了什麼給你?”白璃轉而笑吟吟,轉身從侍從手裏拿過一把寶劍,竟然是菱歌的青霜劍。
穆婭見了笑道:“美人如玉,劍如虹!”
菱歌神色一黯,輕撫劍鞘,隨即笑道:“這把劍我暫時用不上,你代我收好。”
她念及在齊王府中的日子,心中隱隱作痛,她的這件舊物定是白璃留意了的,不然早入了國庫。不忍拂了白璃的一番好意,遂強裝歡笑。如此還是沒能逃過白璃的眼睛,他裝作無意伸手扶她,一探她腕上脈息,不禁眉頭一皺,笑容斂下不再說話。
諸人打點行裝進宮複旨,各揣心事一路無話。
菱歌照著吩咐一直垂頭跪在禦階下,隸帝似有話說,過了半晌未說一字。珠簾外菱歌還沒來得及看清這位新皇到底長個什麼模樣,一分神已被宮女帶出勤政殿。
白璃送菱歌進到內苑,不能再往前,憂心忡忡的看著她。良久才說:“我已猜到了,是我不好,偏拿了青霜劍勾起娘的傷心事。娘要保重,有什麼事差人告訴我,還住在爾羽候府。”
說話間早替她打點好一切,吩咐她注意什麼,不要和誰起爭持,注意身體,他倒像是長輩了。
菱歌立在宮門前送他走了,回神才想起,自己進宮做什麼?求隸帝保平安麼,看情形好像不能,況且前朝還不知有一檔子怎樣的事呢。不禁轉頭問宮女:“這位姐姐,我所奉何職?”
宮女一禮,笑道:“您在勤政殿領命,暫且無職,三日後開始學習宮中禮儀,為期一月。”
菱歌聽了不禁皺眉,無職,偌大一個皇宮竟然沒有她的位置?還要學勞什子宮中禮儀。她因自幼跟著紅塵子的緣故,最討厭繁文縟節,如今隻有認栽。開玩笑,一個月,還不要她的命。
白璃這小家夥竟然不說,留著給為娘的驚喜麼?合著皇帝早就開始算計她了,好歹有齊王府郡主之名,命她學禮不等於說此前她毫無身份、地位可言,嫌她掉了他們皇家的顏麵?
菱歌苦笑一陣,好歹出招了,代父贖罪,她是來贖罪的,應該是以後挾持景和不可東山再起的籌碼吧。
未免多生事端,若是因不懂宮中禮儀衝撞了皇帝的誰誰,菱歌索性三日閉門不出。可是如果人家要找上門來那也沒辦法,而且召見一個地位卑微的宮女,本來此前什麼事都挨過來了,此番菱歌真的憂傷了。
皇帝的大老婆派總管太監呂公公來傳旨,而且曾經和她還有些過節,菱歌歎口氣謹慎的跟著去了。皇宮太大,轉得暈乎乎的,一路上所遇美人倒是不少,不禁又想起蓮歌,若她在,定然又一番驚世言論。
穿過一道長廊,遠遠的一群宮娥簇擁著一名宮裝美人,雖著冬裝仍能辨出微微隆起的腹部,遠遠看去倒像是齊王府的綠嫵。可是她不可能出現在皇宮,就像菱歌不能以宇文景言的身份出現在皇宮。
短短的詫異過後,轉過一道宮門就是鳳熙宮。皇後在裏麵,其實杜皇後還是十五,可是總感覺她要比她大。為什麼,隻因她是皇後。
見呂總管跪在一旁,菱歌也隻好跪了,冷硬的雪硌得膝蓋生疼,隱約一道明黃從眼前過去,沒見著麵已覺氣勢淩人。菱歌愣神想事的功夫,呂總管尖著嗓子喊她,竟還膽敢數落、貶低她,惹得在旁的宮女們一陣哂笑。
菱歌忍耐著眾人鄙夷的目光,走進重重宮門,將一道道繁華拋在身後,然而最終的華麗還未來臨。高高鳳座,峨峨華髻,層層貂裘,珠光簾裏一個小女子仿佛守著累世的跪拜和朝賀。
“菱歌快請起,賜座。”端莊肅穆的聲調,一字字卻在提醒她尚年幼、稚嫩。菱歌想起那日在忘仙樓,有些懷念那個略顯豪爽率真的女子,她的確在為她考慮,可惜她執念已深抽身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