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落落踩著自行車在下班的路上,踩到半路,自行車的鏈子鬆掉了,隻好下來推,而附近也沒有修車的地方。想想下班的時候跟同事在處理某個事件上鬧了意見,現在車子也出了狀況,心裏越想越委屈,然後又想起了張紀年,自從那天在張紀年的家裏看到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她再也沒有跟他聯係了,而張紀年也沒有再來找她。
或者,有的人就這樣,不需要解釋,不需要理由,在你的生命中隻是偶爾閃現,不過是路人甲,然後就這麼消失了,消失得毫無聲息。
但是,葉落落一想起來還是覺得心口堵著難受,想起她那不爭氣的前夫,想起沒了爹的小葉子,她總是告訴女兒,她爹已經死了,這樣,女兒也不會再問什麼了,她也不用再提前夫的醜事。又想起自己坎坷的一生,這一路走得如此辛苦,曾以為自己快要接近幸福,但是,幸福卻縮回了它的觸角,又回到了雲端,想就兩個人這麼過一輩子,卻發現自己不能給女兒一個完整而安定的家,她跟女兒總不能賴在父母家,畢竟,她還有哥哥,中國的傳統思想在作祟,家產分男不分女,而且,她家也並不富裕。
是啊,她不能總是帶著女兒過著漂泊的生活,她已經搬家搬煩了,況且,現在的出租房也不便宜。倘若她一個人生活,倒無所謂,但是,她不能讓女兒也總是跟著她受苦,她愛小葉子,小葉子是她唯一的寄托,唯一的愛,她自己可以受很多的苦,但是,卻不能讓女兒也跟著她受罪。
但是,在現實麵前,她真的無能為力,她現在的收入,也僅供小葉子上幼兒園的費用。現在的幼兒園費用,跟物價一樣高得離譜,一年都要一萬多,還有她們母女倆的生活費與房租,隻能僅供生活了,哪裏還有餘錢弄對她來說相當於天價的房子。
她正想得出神,以至於手機響了好久才聽見,忙接聽起來,是她的一個親戚,在給她介紹對象,說對方是一個四十歲的男人,開煙酒行的,離婚了,有一個孩子,但判給了前妻,房子有一套,還在按揭中,問她晚上有沒有時間,看看。
葉落落想了想:“好吧,看看也好。”
對於婚姻,她已經沒有多餘的想象,隻希望能在一起生活就行,隻要能讓女兒過上像樣的生活。而她自己,已經沒了太多的要求,在殘酷的現實麵前,處於生活重壓下的民眾都是卑微的,像螻蟻一樣,夾縫求生。
她先去幼兒園,把小葉子接回來,回到家,給小葉子弄了點吃的,然後又稍稍地打扮了一番,一向素麵的葉落落,也稍稍化了點淡妝,打了點粉底,又抹了下唇膏,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像一個為生活奔勞的老女人。
然後,她又換了一件質地比較好的雪紡裙子,這裙子一般跟張紀年見麵的時候她才舍得穿,平時就穿著T恤,普通得沒人會注意到她。而曾經,她是那麼光彩過,特別還是學生的時候,也曾是某些男生的夢中情人,是很多男生追求的對象,而這一切,都已如浮雲。
對於一個超三十的女人來說,經常陷於那些美好的回憶是幼稚的行為,況且,生活已經讓她對一切都麻木不仁,甚至感慨一下都是一種奢侈。
她把小葉子關在房間裏開著電視,又給她拿拚圖:“你好好待著,媽媽有點事情要出去,如果有人敲門,你不要應,也不要跟人講話,知道不?”
小葉子點了點頭:“我知道,不是媽媽,我不會應他的,會有壞蛋的。”
葉落落捏了下女兒的小臉蛋:“小葉子真乖,媽回來給你帶吃的,你想要吃什麼?”
“買東西要錢的,我們家沒錢。”
小葉子的這句話令葉落落眼淚都掉了出來,小葉子的懂事也令她很欣慰,她抱了下小葉子,小葉子又繼續說:“媽媽如果方便的話,給我帶幾顆大白兔奶糖吧,我喜歡吃大白兔,幾顆就夠了噢。”
葉落落偷偷地抹了抹眼淚,放開了小葉子並點了點頭:“好的,你要乖,我給你帶奶糖吃,好了,媽媽要出門了,等著媽媽的奶糖。”
葉落落出門,把門給鎖好,然後去茶館赴約。
到了那裏,她在服務員的指引下找到了那個位置,隻見一個樹樁一樣的方方正正,個兒矮又看上去很壯實的男人坐在那裏,正喝著杯開水。
葉落落便走近:“你是陳先生麼?”
對方站了起來,看樣子真的比葉落落高不了多少:“是的是的,你就是葉小姐吧?請坐請坐。”
坐下來後,這男人很不客氣地盯著葉落落看了好幾圈,上下一圈,左右一圈,看得葉落落頗不舒服,沒見過女人啊,而這人皮膚有點黑,那堅硬的粗胡楂刺透肉乎乎的臉皮兒,葉落落粗略一看,就知道不是自己的主兒,有的東西,就算怎麼想著,怎麼隨意,其實最後都是無法違心的。“葉小姐,你還沒吃吧?要不,來點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