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暖風吹過,夾雜了初春泥土裏的青草味,別寒這才驚覺過來原來已經是春天了。
回憶起剛才麵對樂正淺時的尷尬畫麵,別寒漸漸緩過神來。
對著這樣一個睿智聰慧的女子,別寒怎麼也無法順著她的話接下去。
難道要說,是啊,你弟弟是不錯。
樂正淺看見別寒尷尬的神情,體貼的一笑,款款站起身,臨走之前還輕飄飄的丟下一句話:“別大人,其實該信誰,你心裏已經清楚了。”
雖然陽光正好,溫度宜人,別寒心裏卻依舊結了一層冰。
皇甫淵不該再騙他的,可是樂正尋更加不可能騙自己。
別寒不願去猜測皇甫淵是不是在騙自己,因為如果不小心猜對了,那就意味著昨晚那些話也是假的。
“相信我,除了南宮沐,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那句讓自己淚流滿麵的話不該是假的。
真的不該。
慢慢往回走,想起已經午時了,皇甫緒也該動身回宮了。
魏公公匆匆跑來,停在別寒麵前:“別大人,小的可算是找到你了!萬歲爺要回宮了,現在正急著找你呢!”
別寒跟著魏公公快步向摒彙堂走去。
遠遠的別寒就瞧見皇甫緒站在門口,看見別寒的到來表情緩和了些。
別寒有些意外,以皇甫緒的性格應該是坐在椅子上邊喝茶邊等自己,看到自己時再諷刺兩句才對。
現在這樣,讓別寒有些受寵若驚。
皇甫緒看到遲來的別寒,並沒有生氣和不耐煩的樣子,隻是輕輕的將他拉過來,溫聲道:“馬上我們就要走了,你有什麼話想和端王說的嗎?”
別寒看向皇甫緒的背後,皇甫淵正坐在內堂的椅子上看著自己。
皇甫淵看自己的眼神還是那麼溫柔而明亮,無數次夢裏想過的臉,現在就這麼在自己的麵前微笑著。
但別寒也隻是搖了搖頭,道:“端王和王妃新婚燕爾,微臣不便再耽誤端王的時間,皇上快些啟程吧。”
先不論皇甫緒要自己和皇甫淵道別的目的是什麼,現在自己這樣亂作一團的腦子也沒辦法心平氣和的麵對他。
不過,能在回宮前再見他一麵,也是好的。
回去的路上,依舊是別寒和皇甫緒一輛馬車。
和來時不同,皇甫緒的表情明顯的柔和下來,不時的含笑看著表情別扭的別寒。
別寒很想忽視皇甫緒異樣的目光,隻是在他強烈的目光下,自己似乎避無可避。
終於,別寒小心翼翼的開口:“皇上,有什麼事嗎?”
迎上皇甫緒目光時,別寒更是不自在,皇甫緒對自己的眼神永遠是挑剔而耐人尋味的,現在這樣溫柔而帶著憐惜的眼神,讓他如坐針氈。
皇甫緒似乎是確定了什麼似的,握住別寒的手,輕聲道:“你怪我嗎?”
“微臣不敢。”
皇甫緒頓了頓,緩緩道:“朕…對不起你。”
別寒驚愕的看著一臉歉意的皇甫緒,這真的是態度孤傲,對自己尤為嚴厲和狠絕的一朝天子嗎?
內心深處有什麼柔軟的東西慢慢的滋長出來,將心裏僅存的那一點芥蒂連根拔除。
別寒嘴角露出笑容,搖頭道:“微臣真的不怪皇上。”
皇甫緒看著別寒,語氣中透著絲絲的篤定:“小寒,我以後絕對不會再傷你。”
這樣的神情,認真的近似於發誓。
別寒心中一動,苦笑道:“皇上,微臣是別寒。”
皇甫緒一愣,眼神更加柔和:“我知道。”
再次握緊別寒微涼的指尖,皇甫緒看著窗外緩緩劃過的景色,道:“終於到春天了。”
窗外的陽光明媚,一陣陣淡淡的青草味充斥著鼻尖,別寒無法形容自己的感受,有些落寞又有些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