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海軍、海軍!》(1 / 3)

第六章

我很清楚的記得,以前在新兵連的時候最興奮的兩件事就是下雨天和和幫廚,因為遇到這兩件事時就不用訓練。所謂幫廚便是去廚房幫助工作,洗洗菜,打掃衛生。每每幫廚的時候我們比遇到陰雨天還開心,因為既可以抽煙沒人管,又可以吃到炊事班開小灶做的美味,這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極大的誘惑。新兵連是個封閉式的環境,無論班長骨幹,還是新兵都不能外出,而且班長骨幹想要出去都必須請假,而且必須在規定的時間內返回。

相對而言,我是幸運的。在新兵連的三個月中,絕大多數新兵都沒能走出過營區大門,更何談外麵的世界?而隨意走動叫外賣便成了我閑暇時的消遣,這在眾多新兵心中,乃至外界人的耳中都是極為不現實和難以置信的,所以說,外賣和幫廚時的小灶便成了我們廣大新兵心中最向往的東西,食堂吃了三個月的食譜仿佛已經成了我們心中的噩夢。

讓我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是,下了連隊到了單位後,竟然還要幫廚,而且要幫一周。換了環境,也換了心態,以前在連隊所盼望的幫廚在下連後,卻又相對而言地成了讓人頭痛的問題。很不湊巧的把我和曾雲安排在一起幫廚,這樣一來才是最讓人發愁的,因為曾雲隻玩手機不幹活,我隻好一個人幹兩個人的活。

突然有一天,曾雲感冒了,換郭睢陪我幫廚本來是一件讓人覺得很順心的事,卻因為一個人的幾句話擾亂了我的心。

“你們倆誰來我廚房?“說話的是廚房的司務長,他掌管廚房的新兵。

“不知道啊,去廚房幹嘛?“我和郭睢都很奇怪。

“我們廚房缺人,需要從你們油庫調過來一個人,你們誰來?”

“都不去!“沒想到我和郭睢倒異口同聲了。

“哦?為啥啊?“司務長笑了,似乎很奇怪我們的回答。

“累!”

“哦,那行。”司務長說完便走。

“你去嗎?反正我不可能去。”郭睢轉頭看著我,似笑非笑。

“你覺得我會去嗎?”

“打死我也不去……”郭睢話未說完,我的心便已如雷劈一般。

我真怕了,因為我從來到油庫就很低調,不肯說出自己的關係,而另外他們倆倒很高調地讓別人知道了他們的關係,這樣一來如果要調人,肯定首當其衝地先選我。之後的一天中,我心神不寧,連飯都吃不下,最後決定還是等等看。

事情往往與想象背道而馳,我最終被選定調往夥房。這一天終於到來了,我難受了一天,最後給父親撥通了電話。

“爸,領導突然要把我夥房,怎麼辦?”

“什麼?調到哪裏?”

“廚房。”

“為什麼會去那裏?”父親的口吻依然平靜。

“我也不知道。”

“你去問問原因,問完再打電話給我。”

掛掉電話後我第一時間找到主任,我真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我知道他是無能為力的。

“主任,找您有點事。”

“恩,你說。”

“借一步說話吧。”

“好。”隨即主任和我來到室外。

“我想問一下,為什麼把我調走?”

“我知道你會這樣問,其實這件事完全不是我所能控製了的,甚至我說話都沒有用。一來是因為夥房缺人,二來是因為科長要調,我甚至沒有說話的份。”

“我不想去。”

“我還不想放人呢!可你我又有什麼辦法?”主任歪著腦袋似笑非笑。

“三個人,為什麼讓我走?我有這麼好的運氣是不是該去買彩票?不明擺著欺負我沒關係嗎?”

“行了吧,你沒關係?你不告訴我,難道我就真不知道?你們每個新兵的基本情況在你們沒來之前我就全掌握了,在你們三個人中你的關係最大,隻是你不用,寫了本16萬字的自傳小說,對嗎?”

“這你也知道?我可沒對幾個人說過。”我很詫異主任竟然知道地那麼詳細。

“不光我知道,領導都知道你這個風雲人物。最近我正要把一些文書整理的工作交給你,你就調走,像你這樣的大學生我們都是搶著要的,哪還有往外推的道理?”

“按你這樣說,政治處要我還合理,但廚房要我幹嘛?寫寫畫畫嗎?太不實際了。”

“咱們去找一下科長,你把你的真實想法和他談談,或許可以起到作用。”

“那你陪我去吧?畢竟我和他沒說過話。”

“好。”

科長是個副團級幹部,雖比我父親還小半級,但好歹也是我的直接上司,不免有所忌憚,主任在旁邊的話,我或許說話會客氣點。我實在不敢保證我會不會生氣,更不敢保證我會不會因衝動而使談話效果更糟。

“科長好,我是任毅。”

“哦,久仰大名,有話直說吧。”我就喜歡這種開門見山式的直接。

“我不明擺為什麼要讓我去陸勤灶?我是要考軍校的,我不想去那裏;其二,我不想拿著筆杆進廚房,毫無用武之地。”

“廚房暫時缺人,讓你去也是暫時的,不會太久。”

“我希望領導可以再考慮一下,我真不想去。”

“好,我再協調一下,但結果如何,我不敢保證。”

“謝謝科長。”

我沒想到我們的談話會如此簡單的結束,更沒想到科長會這麼快答應。可就在當天,我卻又聽到另一場談話,當時我正要出房間,聽到科長辦公室傳來很大的爭吵聲。是我們張科長和另外一個成熟男人的聲音。

“你們油庫要那麼多人幹嘛?十二個人!”

“十二個人裏誰幹活?就三個新兵,這樣人都不夠!再來十個我都不嫌多!”這是張科長的聲音。

“你們油庫有什麼活?有我廚房活多嗎?加個油需要十二個人來加?我不管,必須給我一個人!”我想,我已經聽出這個人是誰了。

“你說給就給?你以為你是誰?”

“不給?那岸勤部兩百多人就別吃飯了!你自己看著辦!”他說完就要開門,我又趕緊閃回了房間內。

“喂,爸,我問我們科長了,他說是由於廚房缺人,所以把我調過去。”

“缺人?那你可以告訴他你不想去廚房,看他會怎麼說?”

“我已經說了,他說他考慮一下,但我覺得希望不是很大,部隊這種地方,通常都是說一不二的。”

“你是不是犯了什麼錯誤?”

“不,沒有。”說完我便掛了電話,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再繼續下去就是爭執、吵架。

那時候,我在考慮,科長也在考慮,我們互相給了對方一天的時間。我幾乎能猜到結局如何,我整天呆在房間裏,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想做,發呆。那時候似乎隻有呆在房間才有安全感,仿佛隻有呆在房間才能掩飾內心的不安。其實說到底,我是不舍,我不舍離開房間,不舍離開油庫,不舍油庫帶給我的滿足和舒適。

“海峰,油庫要把我調到廚房,理由是缺人。我不想去,也不能去,廚房潮濕,我關節受不了,想想辦法吧。”隨著移動信號的傳輸,短信如光一般飛到了侄兒的手機裏。

“把你腿疼的實際情況告訴他們,我讓朋友問一下,我在海上,要等我回來再說。”

完了,侄子在海上,根本幫不了我什麼忙,我隻好一拖再拖。可在第二天下午的時候,我又被科長叫去談話。我不知道這次的談話結果怎樣,心裏很慌,那條走廊似乎走也走不完。

“科長好。”

“你的事情我問了,必須調過去一個人,當然這隻是暫時的。我個人根本不想讓任何一個人走,再來十個我反而更高興,這是上麵的命令,是政委決定的,我說話也不頂用……”科長話沒說完,門被打開,丁會星近來了,他一言不發地站在窗戶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