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臨證所見,有腎陽虛而不宜用桂附剛藥者,尤其附子,走而不守,通行十二經,辛烈異常。故《理虛元鑒》論“陽虛三奪”謂“回衰甚之火者,有相激之危。”關於此點,彭子益經驗豐富,議論極精:“附子純陽,其性上升。如水寒不大而多用附子或水不寒而誤用附子,附子下咽,能將腎中陽根拔動而起,使水氣從此不能包藏火氣,為禍不小。”如遇此等情況如何處治,同:“除純寒之證不能不用附子外,其內傷腎陽不足,腎並不寒之證,莫如用甜蓯蓉、巴戟天.柔潤和平益腎之品,以代附子,最為妥當。豬腰子不去膜,用生黃土拌濕包固,柴火燒熟放冷,胃強者嚼食腰子,胃弱者將腰子煮湯食。”“此方溫補腎陽,和平力大,凡先天不足,與腎家陽虛之人,皆可奉為再造之寶。”然豬腰子雖為和平服食之物,而終帶溫熱之性,食多熱動者,可配養陰之品。
如患者陽虛而難受桂附八味丸者,彭氏尚有單服甜蓯蓉法:“剪碎吞服一錢,水火雙補,可代腎氣丸。”
淮牛膝功用別傳
二十年前,餘適在一病家出診。正值該處房屋大修,有一年過半百而身材魁梧之建築工人進屋與餘坐談。言語之間,餘覺其頗諳醫藥,於是談興漸濃。彼則健談而直率,曾謂餘曰:其原籍在安徽,其母於當地最大之中藥鋪做保姆數十載,因此略知藥理。該工因職業故,患腰肌勞損,腰痛常作,時感牽強不適,俯仰維艱。雖時常服藥紮針,而終乏效機。及至中年,病漸加重,不僅影響工作,即生活起居亦受限製,頗以為苦。由是尋索家中備藥,惟得淮牛膝一包,重約半斤許,傾入鍋內,加水煎熬後,於晚間連飲四大碗,隨即就寢。睡中漸覺腰部重著,疼痛陣陣加劇,直至劇痛難忍。因而內心極感惶恐而不知所措,但事已至此,不得已隻能咬牙隱忍,聽天由命。痛極則人倦,倦極則熟寐。及至酣睡初醒,天已大明,不但疼痛全消,且腰間倍覺輕鬆舒適。從此以後,無論天陰天雨,或是重力勞苦,從不再覺腰有病痛,多年宿恙消於一旦,真可謂其效若神矣。然如此過量進服.雖然複杯即安,而終非穩妥之法,宜師其意,慎始而謹終之可也。彼雖粗工而頗有慈悲濟世之心。願將家中秘守之治梅毒方公渚於餘,以拯失足之人。其胞兄曾於孤島時期涉足花柳身染梅毒。經其母之店主用秘方治之得愈。解放之後曾一度複發,其母又往求藥。店主曰:“我已退休,子孫不業藥,祖傳秘方當行諸於世矣。”遂告之曰:“采鮮準牛膝全草一大捆,洗淨後揩去水,打取自然汁,每日飲服一大碗,直至痊愈而止。”其兄如法服之,加以善自珍攝,競得根治焉。
李時珍於《本草綱目》“牛膝”條下雲:“牛膝乃是厥陰、少陰之藥,所主之病,大抵得酒則能補肝腎,生用則能去惡血,二者而已。其治腰膝骨痛,足痿,陰消,失溺,久瘧,傷中少氣諸病,非取其補肝腎之功歟?其治癥瘕,心腹諸痛,癰腫,惡瘡,金瘡,折傷,喉齒,淋痛,尿血,經候,胎產諸病,非取其去惡血之功歟?”用牛膝治腰肌勞損,既取其去惡血之力,又取其補肝腎、強筋骨之功,未越出中醫傳統理論之範疇。而新鮮淮牛膝取汁飲服,以治梅毒,為諸書所不載,固是獨具心得之經驗秘法。若此法確實有效,則可推測鮮牛膝尚具解毒殺菌之能。記之聊備一格,以待有緣者之驗證。
鮮人中白治跌打損傷奇效記
人中白一物,藥店備有幹品,其功用不外清熱解毒、祛瘀止血之功。多用於咽喉腫痛、牙疳口瘡、咯血衄血等症。餘少年時於故鄉無錫聞長輩言,凡有跌仆內傷者,以大鴨蛋一枚去殼後傾入男子夜間用以儲尿之“夜壺”(陶土所製)內,加水適量,將壺放於爐火上加熱,至蛋熟倒出食用,謂有良效。餘不解其用“夜壺”之意,詢之長者,謂尿垢可以療傷。惜徒聞其說,未見其事。至1968年問,某居委會主任周老太,在一次群眾活動中,不慎被人潮擠倒而跌地,胸上被他人用腳踩傷,驚呼間,踩者盡力將腳縮住,被踩者已頓感疼痛如撕,呼吸窒塞。急送某醫院住院,經攝片檢查。未有骨折及內髒損傷。並用中西醫雙重措施處置,四天後並無進展,胸中痛悶如故,遂自行出院。該居委會有一幹部告之以其故鄉蘇北之民間秘方:內服鮮人中白。幸彼時小便池中尿垢甚厚,隨即刮取一小盆,以紗布包裹之,放自來水中揉搓漂洗,去淨粘液,將剩下之渣質,撕成小塊,複摶成小粒,得大半飯碗。待藥準備就緒,已下午四時許,隨即以黃酒送吞,由於心理作用之關係,實在難以下咽。勉強服下三分之二後,胃中泛惡頻頻,於是停服而就寢。翌日晨起,呼吸已暢,胸痛如失,然胸膺皮膚表麵痛不可觸。餘往視之,見其胸部表皮盡現深藍色,全無完膚。此乃內傷外發之象,內在之瘀血,由表皮走散,其病由此痊愈。數日後,皮色漸退,傷亦霍然,且絕無任何老傷後遺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