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棄嬰,師傅在一條蜿蜒的小路上揀到了我,給我取了個名字,叫做陸彎彎。
師傅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道士,他本想把我送給山下的農家,奈何,我像是賴定了他一般,隻要離開了他的懷抱,就痛哭不已,旁人怎麼哄也不管用。
就這樣,師傅無奈,隻得把我教養在身邊。
在我之前,師傅收過四個弟子,聽聞還有一個是番邦人。
因為憐惜我身世孤苦,年紀幼小,所以師傅對我是百般的嗬護,十分疼寵。
十五歲那年,觀裏來了一個外族青年,叫做阮載誠。
師傅把他領到了我的麵前,對我說,這位是我的四師兄。
他的臉上帶著真誠的笑意,輕喚了我一句:“小師妹。”
我卻有些討厭他分了師傅對我的寵愛,扭過臉去,沒有理會他。
他的表情一下子僵在了那裏,神情怏怏地望向師傅。
師傅搖了搖頭,對我說道:“彎彎,不得無禮。”
見師傅發了話,我不得已,隻得心不甘情不願地喚了一聲:“小師兄。”
他聽了,忙點頭應了我。
我一癟嘴,心裏把他給恨上了。
師傅待他果然不同,每日一大早,師傅都會在道觀的後山親自傳授他武藝,一教就是一上午。
我卻是憤憤不平,師傅都一大把年紀了,還被他這般地纏著,真是不要臉,我的心裏恨他更甚。
那日,師傅有事,同二師兄一起下了山,我心中暗喜,機會來了。
師傅前腳剛走,我後腳就到他住的廂房裏找他。
哪裏知道,我撲空了。
這麼早,他會到哪兒去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是在後山練功?
我提著明月劍,急匆匆地來到了後山。
果然,他在後山認真地練著功。
我心中不屑,師傅都下山去了,這是給誰看的呢。
“喂!小子!”師傅不在的時候,我從來不稱呼他為師兄。
他停下了手中的劍。
“小子,真會裝模作樣,有種的就跟我比試一下,敢不敢?”我拿著明月劍,指著他。
見他沒有回應,我冷笑了一聲,道:“怎麼?不敢?”
他點了點頭,道:“請小師妹賜教。”
“好說,好說。”我調皮地衝著他眨了眨眼睛,心裏道,好小子,姑奶奶這就給你點兒厲害瞧瞧。
“看劍!”我來勢凶凶,劈劍就來。
他疲於招架,逐漸不敵。
不過十來招,他便敗下陣來。
我輕易勝了他,心中卻絲毫高興不起來,他這是什麼師兄,這功夫也太弱了吧?在觀中還好說,這若是出去遇上強人,豈不是壞了師傅的名頭。
“喂,小子,你怎麼這麼笨啦?”我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問道。
他笑了笑,道:“我哪裏有小師妹這般地好命,能被師傅親自教養在身邊,我不過是五歲那年得了些師傅的真傳,平日裏都練基本功去了,自然沒有小師妹那般的好功夫。”
我聽了他的這番話,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我霸占了師傅十五年,人家來道觀這才幾天呢,自己就欺負上門了,真不是俠女所為。
“我,對……”對不起三個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小師兄,其實你根基打的很好,隻是這招式不太熟練罷了,你若是需要陪練,盡管找我,還有,這道觀裏若有哪個不開眼的欺負你,你盡管找我,嗬嗬。”不知道怎麼的,我瞧著他是越來越順眼。
“多謝小師妹。”他衝著我作了一個揖。
我咯咯咯咯地笑了幾聲,這人,禮還真多。
待師傅和二師兄回到道觀裏,見我和小師兄如此親昵,都覺得甚為奇怪。
從此以後,師傅上午傳授小師兄武藝,我則在晚上陪伴小師兄練習。
每個夜晚,青峰明月都會在後山的樹林裏糾纏對陣。
兩個月後,小師兄家中來信,說是母親病重,著他即刻回家。
師傅叮囑了他許多話,他一一應諾。
我卻躲在房裏,不願見他。
“小師妹,我,我明日便要走了,你放心吧,我會回來看你的。”他站在門外,徘徊了很久,我卻始終沒有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