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崎苦笑著看著天狗,嚴重充滿了愧疚之色。事實上,他們兩人曾經也互為死敵,川崎當年做出過血洗東京妖物的糊塗之舉,他不管那些妖物是善是惡,將其通通化作自己刀下亡魂,那些亡魂中也有著本性善良的天狗一家,當時天狗去了北海道島去與自己的舊友會麵,將他的家人留在了他自以為安全的京都......當得知家人被殺的噩耗時,他簡直不敢相信,竟然有人可以屠殺京都的那些老妖怪。隨後而來的是憤怒,自己一家子從沒有做過危害世人的惡事,但卻淪落到如此下場,當時要不是天狗的友人攔著天狗,當年並不強大的他估計已經和川崎拚命去了。
川崎也曾和天狗發生過一場大戰,那時的川崎已經是明悟後的川崎,刀已經不再殺人的凶器,而是一把真正背負著某種沉重責任的容器。他自認為自己已經超過當年的大妖們,但還是敗在了川崎的刀下。
當川崎明白他為什麼那麼渴望向自己複仇時,川崎卸下雙刀毫無防備地讓天狗殺掉他,他說,自己敢作敢當,但自己一條賤命不知道能不能償還天狗一家的血債。而天狗也明白了此時的川崎不再是過去的那名嗜血的修羅,而是一名真正的武士。然後他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他沒有殺掉川崎,他說要讓他活在悔恨之中,活在打破自己的誓約的痛苦之中。
但是,天狗的目的並沒有達成。川崎離開之前對他說,自己欠他一條命,願意歡迎他殺掉這條賤命,但他還說自己不會後悔,不會再活在過去的悔恨之中。他的刀如今不再是刀,而背負著更多的東西。
天狗說:“這樣也好,我想要看著你背負的東西再次失去,那樣對我來說是最好的慰藉。”
川崎隻是搖了搖頭,對他再次行禮表示歉意。川崎知道自己是無法被原諒的,自己種下的因遲早要開出惡果,他不求被原諒,也不求解脫,隻想在自己有生之年贖罪,背負起自己的責任。
也許是上天又開了天狗一個玩笑,川崎這個殺人鬼後來居然娶了一名人類妻子,並育有一子,家庭幸福美滿,但這幸福隻是暫時的。川崎是長壽種,他看著自己的妻子一天一天不複青春、漸漸衰老而死去,曾經的紅顏知己以化為一堆白骨,而川崎依舊年輕,在他妻子的葬禮上,天狗再次出現在了川崎麵前,他說,很痛苦吧,看著自己的親人死去自己卻無能為力。
身穿黑色喪服的川崎搖了搖頭,他說,自己雖然痛苦,但不是因為她死去而痛苦,她的死是注定的事,萬物的輪回都要經過“死”這個過程,而讓他痛苦是明白了那些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哀、無力。
天狗說,少在這裏做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了,當年你知道你讓多少人白發人送黑發人嗎?
川崎默然不語,他也沒法說些什麼,天狗說的是事實,他的確是個不折不扣的屠夫。
天狗依舊沒有殺掉川崎,他的目的還沒有達成,他要看著川崎自食惡果,享受川崎感受到痛苦時的愉悅。
直到如今,天狗依舊等待著川崎自食惡果的時刻。
“很快了,天狗你會看見我自食惡果的那一天。”
川崎歎了一口氣,再次向天狗說道:“天狗你其實是個很善良的妖怪呢,其實你大可以殺掉我的子孫來享受複仇的快感,可你沒有那樣做。你知道失去兒女的痛苦,於是就不想將這份痛苦帶給他人,即是你的仇人,你也不想把他的下一代卷入上一代的恩怨之中。”
天狗冷笑了一聲,譏諷川崎:“聽你這麼一說我還成了好人,真是諷刺啊,我這個好人隻希望某個殺人鬼得到報應,可他依舊活得好好的。”
川崎再次苦笑,他無話可說,隻好等待著天狗的下文。
“我會幫助那位年輕人,但你別搞錯了,這隻是老爺子的建議,與你這個殺人犯沒有任何關係。”
天狗冷冷地看了眼川崎,然後化為黑色的流光消失在了原地。
朔羅看了看川崎然後又看了看天狗消失的地方張了張嘴,對川崎說道:“你兩一個傲嬌一個逗逼,果然是好基友吧……”
川崎輕聲歎了一口氣,對朔羅說道:“如果……如果沒有發生那件讓人遺憾的事,現在我和他的關係也不至於如此緊張吧。”
“令人遺憾的事?你搶了他老婆?”
川崎狠狠地拍了一巴掌朔羅那不知道裝著什麼奇葩思想的腦袋,把他拍得一個踉蹌,不等朔羅嘲諷他,他立馬消失在了原地,隻留下一句話:“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回去,難不成還想拉著我孫女在外麵過夜?有什麼事回家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