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郤克已死,景公病甚危篤,日夜望醫不至,忽夢有二小鬼從己鼻中跳出,自相謂曰:“秦高緩當世之名醫,彼若來救藥,我等必然被傷,不如我逃入肓上,汝逃入膏下,以避其攻治,有何不可?”言罷,二小鬼複從鼻中而入。須臾,景公大叫,上鬲下鬲疼痛,坐臥不安。少刻,高緩至,魏相引入。察其病症。緩曰:“此疾不可為也!”景公曰:“何以言之?”
緩曰:“此疾居肓之上,居膏之下,攻之不可,施之不效,藥不能治矣!”景公歎曰:“此誠良醫也!”命厚待遣歸。高緩謝恩歸。後人有詩雲:
秦緩名醫士,陰陽腹內藏。
未知生死症,先達疾膏盲。
扁鵲何能過,華佗也莫當。
誠哉醫國手,豈特獨稱良。
是夕,果然景公即卒,群臣奉其子州蒲即位.是為厲公。
六卿奏曰:“宋鄭叛晉降楚,不可不伐,宜乘此伐齊之兵,速進伐鄭,鄭服則宋望風歸晉矣!”厲公善之。遂拜欒書為元帥。
士燮佐之;郤錡為右翌,苟宴佐之:韓厥為左翌.郤至佐之:荀瑩為先鋒,郤輩佐之。大發精兵二十萬,殺奔鄭來。鄭成公聞晉兵勢銳,欲出城納降。大夫姚釣耳曰:“鄭地偏小,間於晉楚,隻宜事一強者,焉可躊躇兩國,而歲歲受兵乎?”成公曰:“若何?”耳曰:“依臣之見,莫若求救於楚,楚兵至,吾與之夾攻,大破晉兵,使其再不敢視鄭,則鄭可保長久之計!”公悅!亦遣釣耳往楚來求救。
釣耳至楚,見共王。時楚國初喪叔敖,人心搖動,楚王不欲起兵。有一公子自外進曰:“天下諸侯初叛晉降楚.前者因喪元帥不救齊難,今又不救鄭,是棄諸侯來歸之意!”眾視之.乃王族公子側字子反也!王曰:“吾知不救鄭為失伯,爭奈上卿叔敖已死,國事無人統率,是以躊躇。”子反曰:“終不然以荊襄百萬之眾,無一元帥,即解伯業,王如肯以總督之印賜臣,臣雖不才,敢保鄭國安如泰山!”楚王隨即拜子反為元帥,以子垂、沈尹為左右翌,潘尪為先鋒,養由基為保駕,親自救鄭,兩國之兵,遇於鄢陵。晉兵聞楚兵至,士燮欲抽兵。
郤至曰:“不可!吾晉列在中原,號為伯國,今遇強楚,正當協力一戰,威服荊蠻,回收宋、鄭,奈何一遇強敵,便欲返兵乎?”於是,元帥欒書傳令,整兵列伍,練器械,以待戰。言未訖,忽聞寨外喊殺大振,哨馬報:“楚軍逼吾寨而排陣!”
諸將皆欲出戰,欒書止曰:“彼既逼寨排陣,我軍不能成列,交兵恐有不利,故緩一日,待吾設計破之。”眾議紛紛,日夕不決。
時,士燮之子,名匄者,年方十六歲,聞眾議不決,乃突入中軍稟欒書曰:“楚兵既逼而陣,元帥何不傳令三軍,平灶塞井,列於寨中,亦足交戰,何必遲疑?”書曰:“井灶者軍中之急務,而平灶塞井,三軍何治糧料?”匄日:“先命各寨一炊,備三日之糧,人各飽食,餘者支分自帶,戰捷再作區處!”土燮本不欲戰,見子進計,乃拔戈逐而罵曰:“國之存亡,兵之勝負,皆天之意,豎子有何見識,敢在此鼓舌彈唇!”眾皆救之。不知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