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曰:“卿所舉者何人也?”徐甲曰:“大梁城東龐衡之子龐涓者,現在洛陽水簾洞鬼穀子處學業三年,兵機武藝為世第一,大王誠能遣使請其下山,授以元帥之職,則破齊如掃浮雲矣!”魏王從之,即令徐甲齎詔以聘龐涓。徐甲領旨徑投雲夢,不在話下。
且說龐涓在水簾洞習業,時齊國孫武之孫名臏亦同在焉,臏寬厚重信,而龐涓暴戾不仁。鬼穀傳得異人三卷天書,見孫臏正直,每欲授之,又恐龐涓相爭。一日,帶孫臏臏、龐涓出遊,至廣城澤畔,鬼穀坐於白石之上,顧謂二人曰:“二子從學三年,未嚐聞其誌,今日清閑,其各言己誌,吾可因而取裁。
”孫臏遂起曰:“吾願明王在上,政治隆昌,便耳不聞金鐵戈馬之音,目不見烽火煙塵之亂,而臏得為太平草木,此臏誌也!”鬼穀作色曰:“爾乃懷安處士,不足以處當今之世!”龐涓大聲出曰:“奉一人之命,握萬人之權,戰必勝,攻必取,使天下諸侯率從賓服,此涓之誌也!”鬼穀佯笑曰:“處戰國之世,非龐生不足以成大事。”遂令道童擺石,列成陣勢,召龐涓曰:“此戰國諸侯並吞之勢,它日得誌,但依此圖征伐,則列國可並為一矣!”龐涓頓首曰:“弟子不知其術,望先生施教指示!”鬼穀曰:“天下大勢,西北為雄,東南次之,它日下山,先取西北,以為建本之基,然後席卷東南,則天下斂手而服。”遂以兵書三卷授與龐涓。龐涓拜謝,引車歸洞,朝夕誦讀,試演不倦。孫臏不諭其意,反疑鬼穀子不以兵書教己而以教龐涓也!
會徐甲到洞,鬼穀延人草堂,各序禮畢,問曰:“大夫何國王臣,辱臨小洞,有何見諭?”徐甲曰:“下官乃魏國大夫徐甲也!久聞先生高徒龐涓,從遊有年,兵機出類,今奉王命聘召下山,議論政事!”鬼穀大喜!忙召龐涓,謂曰:“大丈夫勤學壯行,今魏王有詔召子,子宜下山,匡扶社稷!”龐涓辭以學業未成,不可委用。徐甲再三勸諭,龐涓即辭鬼穀、孫臏,與徐甲下山人魏。鬼穀即以三卷天書傳授孫臏,令其誦讀,以備聘用。
且說徐甲引龐涓至魏,魏王降階迎接。問曰:“寡人處戰國之世,地狹民貧,屢被齊國侵辱,久仰先生名譽,幸為寡人籌之。”龐涓曰:“臣伐齊則如囊中取物,伯魏則若決水朝東,何難之有?”魏王大悅!即封涓為東征大元帥,與兵二十萬,謀議伐齊。龐涓曰:“臣聞欲取左則交右,此戰國率製諸侯之道也!今強秦在魏之西,現吾東伐,必乘虛虜魏。不如卑禮厚幣,遣使人秦結好,牽製其勿動兵,伐齊之後,鼓兵西攻,則秦亦可破矣!”魏王曰:“善!”遂使殿上都校尉朱亥遣人西秦。太子甲曰:“欲結兩國之好,必得能言之士,方可不辱君命,臣觀朱亥勇有餘而辯不足,似非秦使之人。臣舉一人乃衛人姓公孫名鞅即商鞅,能言善論,現為上大夫公孫座門下之客,父王必以衛鞅同朱亥入秦,庶不失魏國體麵。”魏王納其奏,即以金帛數車與衛鞅、朱亥,同使西秦。公孫座諫曰:“衛鞅有大才,大王當舉用於朝,使其商議國政,若遣之人秦,必然不返為秦謀!”魏王笑曰:“衛鞅不過口辯之士,以之處大任不亦悖乎?”遂下公孫座之諫,複詔速行。
二子謝恩出朝,即日西往。當時,秦孝公承先朝遺業,威振四方,然中國諸侯,以秦僻在西土,俗染夷風,常不與會盟。
孝公問群下曰:“昔我穆公,修文演武,東平晉亂,以河為界;西伯戎狄,據地千裏,天子頒賜金鼓,海內諸侯降西人貢。
夫何至今,中國諸侯,以夷狄待秦,不通盟會。吾欲伐列國,以強秦邦,卿等誰獻奇策,為寡人謀之!”右庶長甘龍、左司空杜摯奏曰:“秦地雖廣,僻在西方,海內英傑,皆燕、韓、趙、魏,主公欲振伯業而服諸侯,必須出榜遍招天下遊士,但能獻奇計以強秦者,裂土封官,則天下豪傑皆西歸秦。於是,賢才眾聚,必能強國。”孝公大喜!即出榜以招賢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