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曰:“善!”即發使命前去聊城見陳人。陳人接著按讀畢,正欲分兵,忽守城軍人來報:“今田單引兵攻城!”陳人猶豫不決,欲分兵恐不能製,欲拔兵全還,怕失其城,無奈隻得謂使臣曰:“公且先去奏知燕王,待我殺退田單,引兵前。保燕,若分兵,必失此城。”使回將此奏知燕王。燕王懼而言曰:“此跋扈反者已實,既若不反,必然分兵。”又謂群臣曰:“此賊謀反,爾等何計可擒此人?”群臣曰:“我王休憂,隻管收兵,守住險隘,不與糧草,任縱他在聊城反亂,必有能入於燕矣!”王曰:“善!”遂分兵守住各處關隘,不放一卒入燕。
卻說陳人守城歲餘,見城中糧盡,差人去燕王處乞糧,被把隘兵拿住,言曰:“你陳人反燕,又來求糧。”就將使者殺之,隻令一卒報與陳人。陳人自謂曰:“吾遭齊人之間矣!”
遂悶悶不已。於是,田單令魯仲連作書曰:江西逸士魯仲連,沐浴百拜,致書於大將軍麾下,竊聞之,智者不倍時而棄利,勇士不怯死而滅名,忠臣不先身而後君。
今公行一朝之忿,不顧燕王之無臣,非忠也。殺身亡聊城,而威不信於齊,非勇也。功廢名滅,後世無稱,非智也。故智者不再計,勇士不怯死。今死生榮辱,尊卑貴賤,此其一時也。
願公之謀計,而無與俗同也。且楚攻南陽,魏攻平陸,齊無南麵之心,以為亡南陽之害。不若得濟北之利,故定計而堅守之。
今秦人下兵,魏不敢東麵。橫秦之勢,合則楚國之形危,且棄南陽,斷右壤,存濟北計必為之。今楚魏交退,燕救不至,齊無天下之規,與聊城共據。期年之敝,即臣見公之不能得也。
齊必決之聊城,公無再計。彼燕國大亂。君臣過計,上天子迷惑,複以十萬之眾,五折於外,以萬乘之國,被圍於趙壤,削主因為天下戮。笑公聞之乎。今燕王方寒心獨立,大臣不足恃,國敝禍多,民無所歸心,今公又以聊城之民,距全齊之兵,期年不解,是墨翟這守也。食人炊骨,士無反北之心,是孫臏吳起之兵也,能已見於天下矣!故為公計,不如罷兵休士,全車甲歸報燕王,燕王必喜,士氏見公,如見父母,交遊攘臂而議於世,功業可明,上輔孤主,以製群臣,下養百姓,以資說士。
矯國革俗天下,功名可立也。意者亦捐燕棄世,東遊於齊乎。
請裂地定封,富比陶衛,世世稱寡,與齊名久存,此說一計也。
二者顯名厚實也,願公孰計而審處,一也。且吾聞效小節者不能行大威,惡小恥者不能立榮名。昔管鍾射桓公中鉤篡也,遺公子糾而不能死怯也。束縛桎梏辱身也。此三行者,鄉裏不道也,世主不臣也。使管仲窮抑幽,囚而不出,慚恥而不出,窮年沒齒,不免為辱人踐行矣。然管子拜三行之過,據齊國之政,一匡天下,九合諸侯,為五霸首,名高天下,光照鄰國。曹沫為魯君將,三戰三北,而喪地千裏,使曹子之足不離陣,計不顧後出必死而不生,則不免為敗軍擒將,曹子以敗軍擒非勇也,功廢名滅。後世無稱,非智也。故去三壯之恥,退而與君計也。
子以為曹齊桓公,有天下朝諸侯,曹子以一劍之任,劫桓公於壇位之上,顏色不變,而辭氣不悖,三戰之所喪,一朝而反之,天下震動驚駭,威信吳楚,傳名後世。若此二公者,非不能行小節死小恥也,以為殺身絕世功名不立非智也。故去忿恚之心,而成終身之名。除感忿之恥,而立累世之功。故業與三王為爭,名與天壤相敝也。公其圖之。
仲連將書縛於箭矢上,射城上,高叫曰:“吾乃逸士魯仲連,為陳將軍之利害,自來上言也!”言罷,將箭射上去。卻說燕陳人拆書讀罷!自言曰:“吾該休矣!”陳人乃泣三日,謂軍民曰:“非我不盡忠也!燕王信讒,使我有國難奔,有死難逃!”言罷,自殺而亡,城中自亂。於是,田單引兵殺入城去,定亂安民。令裨將守聊城,自引兵還齊。齊王大喜,曰:“是卿之功也!”單曰:“非臣之功,若無魯仲連畫策為書,安能複得聊城?”王曰:“仲連安在?朕必以重爵封之!”單曰:“今在午門外,不敢擅進!”由此令人去宣,不一時仲連入朝,山呼禮畢。王曰:“取聊城乃卿之功也!封卿為上大夫,食爵一邑。”仲連奏曰;“吾與其富貴而詘於人,吾寧甘貧賤而輕世肆誌焉!”遂不受爵,逃之海上隱居。麗泉有詩讚仲連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