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裏的皇太極說好聽一點是雲淡風輕，說難聽一點是冷漠無情，像認真嚴肅這種情緒，也不是沒有，不過大多出現在研讀書冊或對待公事的時候。所以這一次他的口吻雖然有些過於認真，但我也會不覺得太奇怪，主要的問題在於，我隱隱感覺到他有些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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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此時我腦海裏第一個冒出來的念頭是他知曉了當年我手書天命，示於努爾哈赤的事情。因為好像也隻有這種大事，才值得他如此認真地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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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吧。”我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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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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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遭五雷轟頂，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語。他竟然問我，願不願意嫁給他……是我的幻聽嗎？又或是這一切從頭到尾，根本就是我在做的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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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茫然之際，他伸手握住我的肩膀，彎腰貼過了來，那麼近的距離，如果給我一點時間，我甚至可以數清楚他有多少根眼睫。“不要這幅表情，你感覺不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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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知他待我不一般，但怎麼會看得出來他喜歡我！而且，他怎麼可以這般氣定神閑地跟我說這些話？要知道，此時此刻，我的一顆心跳得都快要抽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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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我長大，從我出生到額娘離世，我曾聽額娘說，我還在繈褓中時發過一次高熱，是你找來了大夫，讓我免於早夭。我知道這樣的感情對你來說很難接受，事實上對我亦然。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讓自己正視它。”這恐怕是有史以來，他說的最多的一次，且還是在我沒有任何回應的情況下。“你在我心裏燒了一把火，就像六歲那年你一個人冒著寒風摸黑在草原上找到我那次一樣，那一回，你差不多燒掉了半個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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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繼而愣愣地看著他，心中澎湃不息的感情像是渴望去回應，卻又被我生生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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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時候起，你對我來說便很重要，然而慢慢的，不知在何時，你竟成為了我生命中除額娘之外的無可替代。額娘病重的那兩年，我暗自心痛的同時，也告訴自己，將來絕不讓你也經受這些。”說到這裏，他頓了頓道：“你也喜歡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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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我驚了一下，連連搖頭，十分堅決地否定了他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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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他見我這般反應，卻是神色篤定，輕輕勾起嘴角說：“這個問題若是放在六年前，我一定會很惶恐地等待你的回答。說實話，我感激舒婭，因為她的出現讓我看到，你心底有我，或許，你也是那時候明白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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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一語洞徹，我下意識別過臉，不安而窘迫地避開他灼灼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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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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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著我，叫我皇太極，就像……”他頓了頓，“你叫大哥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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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麼能一樣？我比褚英小一歲，卻是整整大了他十一歲。如果能一樣，我當初又怎會狼狽逃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命格之事，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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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英不敢娶，不代表我不敢。”他一字如一誓，說得極為堅決。“若不是因為阿瑪知道你命格之事，我也不用瞞著你這麼多年，我一直想等一個合適的時候，給你幸福。現在我不敢等了，我怕我再不伸手，就牽不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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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傻傻地看著他，微微啟唇，卻是半個字都說不出來。眼下發生的這一切，像潮水般瘋狂湧入，根本就讓我無從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