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黝黝的礁石,在霧海浪花裏若隱若現,起伏猙獰如怪獸擇人而噬一般。
岸邊亂石堆上,風華長身而立,月白色的儒衫已經被頻頻擊打海岸巨石的水霧打濕,腰間紮著一條錦帶,腳下卻穿著一雙闊口草鞋,一頭黑發斜斜攏在腦後,鬆垮垮的用著一根絲帶挽住,整個人的裝扮說不出的怪異。
輕輕撫弄著手中碧綠的長簫,風華那倆道斜飛入鬢的劍眉微微一挑,修長的手指勾起額前散落的一縷亂發,輕輕歎了口氣,仿佛自言自語一般啟開雙唇道:“想我堂堂絕代風華,不料卻敗倒在這小小玉簫上,可悲可歎!”
嘴裏說著可悲可歎,臉上卻沒有一星半點悲歎的意思,反倒是豎簫就唇,嗚嗚咽咽的吹出幾個不成調的音符,這才停下露出一臉詭笑嘟囔道:“也罷,這吹簫的技藝本就為女兒家所擅長,我一七尺昂藏男兒,若是整日裏弄琴吹簫的,那也忒說不過去了些。”
終於為自己找到了一個不會吹簫的借口,風華一臉滿足的將玉簫插在腰後,轉身躍下亂石,方要抬腿前行,岸邊巨石後轉出一人。
“少爺,為什麼吹簫是女兒家擅長的技藝?”
那人身高體胖,麵色黝黑,往那裏一站,整個一堵黑石牆一般,氣勢絲毫不弱於身邊的巨石,此人卻是風華的跟班長隨雷武,不過風華一般都會稱呼他為雷二愣子。
風華一點都不驚詫於他的出現,這些年早已習慣了他的存在,反被他這句問話逗得一樂。
“豈不聞:掩銀屏,垂翠袖。何處吹簫,脈脈情微逗。又有詩雲: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二愣子,這吹簫麼,自然是玉手緊握,朱唇輕抵來得有韻味些,你看這些詩句裏描寫的無一不是女子吹簫,其意就在這裏了。”
雷武聽不懂那些詩啊詞的,自然也不知道其中的意思,更不明白少爺說這話的時候為什麼會浮出一臉猥褻至極的笑容,隻得撓了撓頭,似懂非懂的嘿嘿一樂,忽然一本正經的說道:“是了少爺,我聽老爺說過,咱大夏朝有一位流雲大家,便是以簫藝冠絕天下!”
風華聞言一愣,掂起腳尖費勁的拍了拍雷武寬厚的肩膀笑道:“二愣子,少爺沒有看錯你,雖長得一副憨樣,卻如此博聞強記,少爺我不佩服你都不行啊!”
“少爺過獎了。”雷武咧著大嘴齜著一口大白牙嘿嘿直樂。
“流雲大家,素手弄簫,淺品低吟,此等佳人美事,少爺我有機會定要一親芳澤!”風華搖晃著腦袋,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臉上再次浮起猥瑣至極的表情。
“芳澤?”雷武笑容一僵,艱難的咽了口唾沫,這才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少爺,流雲大家好像……是男的!”
嘎?風華俊臉一變,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著,眼睛一瞪,看著雷武悄然後退卻是一臉肯定的樣子,忍不住火燒雙頰:“好好的男人叫什麼流雲?流雲就流雲,又稱什麼大家?呃,二愣子,大家不都是稱呼名妓的嗎?!”
“少爺,大家是對任何行業的翹楚都可以用的尊稱!”
“哦……大家就大家吧,一個大男人淒淒哀哀的吹的什麼簫?!真是不知所謂!”風華很生氣,不為男人吹簫,隻為自己意淫了一個男人對自己吹簫!
雷武下意識的瞄了瞄早已被風華從腰間抽在手中揮舞的玉簫,忍不住再次後退幾步,和他拉開些距離。
“二愣子,看什麼呢?”風華眼角跳了跳。
“沒……少爺,今天的天氣真不錯!”
“是嗎?天氣是不錯,小雨淅淅瀝瀝,洗滌萬物塵埃啊!”
“那是,少爺不是教過小的說春雨貴如油嘛!”
“問題現在好像是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