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真假難辨】(1 / 3)

第六章【真假難辨】

唐小言跟著她往裏走,真心感歎:能參與進大事的人,果然都是演技派啊!

他肯定沒有中毒,唐小言在一旁暗暗告訴自己,但若他不是中毒,為何攝政王和王妃會一直以解毒的藥方給他抓藥?易卜笙又為何會千辛萬苦將《五毒秘籍》送到她手裏隻為讓她有資本自保?

真相很快有了眉目。

謝挽秋雖然略懂輕功,但那點程度真的也隻能用“略懂”兩個字來形容而已,若是有人刻意屏住呼吸接近她,尤其是在她睡著的情況下接近她,她是發現不了的。

這晚李耽將她鬧得極累,直接趴在床邊睡著了。唐小言也放棄了哄李耽去睡地鋪,隻好自己在屏風後的地鋪上躺下,閉上眼睛一直在想最近發生的事。

約莫到了三更天的樣子,她突然聞到了一陣奇異的香氣,是……迷魂香!她立即屏住呼吸,然後就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很快有極輕的腳步聲響起,那人也不開門,直接把窗子打開,動作輕快地翻窗出去了。

等四下完全恢複沉靜,她才悄悄睜開眼睛,從屏風縫隙中看進去,謝挽秋已經被抱上了床,而本該躺在床上的李耽……不見了。

一直等到快天亮,唐小言才終於聽到腳步聲再度響起。

李耽回房之後很小心,舉止聲音很輕,唐小言在一片黑暗中感覺到他衣袖帶來的微風匆匆略過自己頭頂,然後越過屏風進去了。

謝挽秋的睡姿實在不能算是文雅,甚至是有些粗俗的,兩條腿把被子夾住,胳膊大剌剌地伸到了床沿邊上。李耽站在床頭看了她好一會兒,最後將外衣脫了,在大床的外側躺下來。謝挽秋這時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呼吸急促起來,皺著眉嘟囔了一句,李耽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朝她靠過去。他的唇落在她眼皮上,然後她連呼吸都平穩下來,李耽輕笑了一聲,翻了個身,麵朝外睡下了。

唐小言強行忍住心中的驚濤駭浪,盡量不動聲色地保持著老姿勢躺著,直到聽到謝挽秋在裏麵一聲急促又短暫的驚呼聲,她才猛地睜開眼睛,下意識就問:“怎麼了?”

謝挽秋懊惱地回答她:“我也不知道怎麼搞的,睡到床上去了,傻小子摟著我胳膊呢,都被他摟麻了。”

現在不是戳穿他的時候,唐小言坐起來笑了笑:“你該不是看上他了吧?”

“胡說什麼呢你!”謝挽秋低聲提醒她,“別把他吵醒了!”

唐小言心想他不是喜歡大晚上的跑出去嗎,我偏要讓他白天也睡不成!於是撇撇嘴:“還怕什麼呀,趕緊把他叫起來吧,一會兒王妃就該派人來叫了,耽擱久了還以為我們連叫起都不會呢!”

可是天色確實還早啊,謝挽秋揉揉眼?:“這麼早就叫起,你陪他玩兒?”

“現在不是有你了嗎,”唐小言笑得意味深長,“就算我願意他也不願意啊,這活兒我就不跟你搶了!”

謝挽秋:“……”

不過那李耽倒也是個人物,能在三更天的時候保持清醒,那看樣子之前說困也是裝的了,就這樣出去折騰了一夜,一大早將他叫起來,他竟然也沒有表現出特別困頓的樣子。唐小言暗暗觀察了他好一陣,心裏感歎,怪道之前連她都看不出來他是中毒了呢,明明他就沒有中毒嘛!那……

壞了!

易卜笙千辛萬苦才把她送到皇宮裏去拿到《五毒秘籍》,就是想拿李耽中毒這件事來逼攝政王投鼠忌器,那豈不是說他都不知道李耽根本沒中毒了?

唐小言這下是結結實實開始不安起來,她差點露餡兒的那天,攝政王在小花園的假山前到底是在跟誰說話?他明明知道有人在偷聽,為什麼頭也不回?

難道他早就知道她不是謝挽秋?

就算他還不知道好了,以他的多疑,難道就會相信真正的謝挽秋嫁過來別無所圖?

可他分明就是沒有計較,這到底是為什麼?

易卜笙的計劃是哪一個步驟出了問題?

現在這種關鍵時期,一著不慎可就是要滿盤皆輸的啊!唐小言慌了,坐立不安地用完了早膳,好不容易等王妃把李耽叫走了,她才拉著謝挽秋的手問:“我想見易卜笙一麵,你有什麼法子嗎?”

謝挽秋瞪大眼睛看著她:“你想見公子?你都沒辦法我哪兒來的辦法?”

唐小言頹然坐回椅子上,心想這下可真是壞了!

她這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顯然讓謝挽秋誤會了,還一直笑得賊兮兮地鬧她,一會兒問:“你是不是想公子了呀?”一會兒又問,“你跟公子難道沒有什麼秘密方式見麵?”唐小言不理她,她反倒變本加厲地問,“公子醫術那麼厲害,看來也隻有他有法子醫治你的相思病了!”

要真隻是相思病倒好了,唐小言有苦難言,糾結得都開始掉頭發了……

跟唐小言的糾結相比,易卜笙顯然要淡定從容許多。半月前他將台州托付給鐵將軍,孤身潛進京城,還冒險進了一趟攝政王府。

眼下他非常平靜地坐在石榴樹下,愜意地接過丹夙遞過來的那杯茶,慢慢抿了一口才抬頭看了謝老板一眼:“擔心挽秋?”

“小丫頭調皮得很,”謝老板歎氣,“那攝政王府是何等詭譎之地?她一介女流又何必非摻和進政事?”

易卜笙笑了笑:“代替挽秋嫁進攝政王府的,也隻是一個小姑娘。”

他這話說得沒頭沒尾,謝老板有些捉摸不透他的意思,隻能跟著緩緩喝了一口茶,還是丹夙在一旁笑著問了句:“小舅,那那位小姑娘是留在攝政王府安全,還是送進宮安全?”

送進宮?謝老板手一抖,茶潑濕了衣袖,他卻根本沒在意,直接站起來,不可思議地問:“公子要將挽秋送進宮?”

易卜笙還在喝茶,沒有回答的意思,丹夙笑嘻嘻地扶正謝老板打翻的茶杯,又給他倒了一杯茶:“謝老板可真是糊塗了,世子妃是不是要進宮,豈是我小舅說了就能算的?那得太後下懿旨才行!”

謝老板對她的話置若罔聞,執著地看著易卜笙:“公子可忘了當初跟老夫之間的約定?”

“謝老板何出此言?”易卜笙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易某雖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倒也做不出背信棄義之事。”

“既然如此,那為何還要將挽秋送進宮去?”

丹夙撇嘴:“都說了不是我小舅要送她進宮了!”

她幾次三番插話,易卜笙都沒有出言喝止,謝老板憤憤起身:“當初公子可不是這樣答應老夫的!”

易卜笙抬眼看他:“若是我沒記錯,謝老板也是一心想送女兒進宮才對。”

丹夙拊掌:“沒記錯沒記錯!我可以作證!他就是想把女兒嫁給你,事成之後得封皇後!”

這話說得也太沒遮攔了,易卜笙終於瞪了她一眼,丹夙隻好縮著腦袋退回去。

然後易卜笙才放下茶杯:“攝政王一定會假借太後懿旨將小言送進宮,挽秋必然會跟著一起去,謝老板愛女心切我是可以理解的。”

謝老板哼了一聲。

“他這麼做無非是想用挽秋來鉗製你,逼你給他的叛軍捐餉銀,”他眼神漸漸冷冽起來,“謝老板隻管答應,這批銀子我早已備好,就讓他——”

丹夙接嘴道:“求仁得仁!”

正如易卜笙所料,很快唐小言就接到王妃通知:“太後宣你入宮陪伴,三日後我陪你一道入宮。”

唐小言懵住了,請完安回到李耽獨立的小院裏才悄悄問謝挽秋:“你說這是誰的主意?易卜笙知不知道?”

謝挽秋也覺得納悶,照例說上次入宮是拘於禮數無可奈何,攝政王本身是不樂意讓她進宮去的,而且據易卜笙將《五毒秘籍》留在崔姑姑手中托她轉交來看,應該是他知情甚至授意的,那這次呢?連上次入宮都已屬勉強,難道這次會是攝政王主動將唐小言送進宮去的?

“是不是公子的主意現在還不得而知,”她想了想回答唐小言,“不過既然已成定局,那麼公子一定是知道的。”

其實唐小言自己心中也有數,易卜笙能在宮中有崔姑姑這等自己人,又能自由出入攝政王府而不被發現,肯定有自己的辦法,她最關心的是,入宮之後會怎麼樣?

王妃陪伴入宮,也不知是像上次那樣臨進鳳藻宮被攔下,還是根本陪伴太後就是個幌子,其實隻是要換個地方軟禁?

畢竟易卜笙偷偷潛進攝政王府還算有可能,但不動聲色潛進皇宮就有些難度了。

謝挽秋在一旁拉著李耽的手問他:“你陪不陪我們進宮?”

唐小言聽得一個激靈,幾乎是下意識側頭去看他,李耽還是一副天真懵懂的樣子,困惑地問:“姐姐進宮幹什麼?是上次父王帶耽兒吃桂花糕的那個宮嗎?”

演技可真好,唐小言撇撇嘴。

但謝挽秋可不知道他這是好演技拚出來的話,還在哄孩子似的哄他:“這次姐姐帶你去吃桂花糕好不好?”

李耽隻顧搖頭:“宮裏的桂花糕不如咱們府裏的酒釀丸子好吃!”

謝挽秋忍耐地繼續問:“那我把酒釀丸子帶上,你和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唐小言料定李耽是打定決心不去了,且看他還能找出什麼理由來,但沒想到李耽竟然真的就像個小孩子似的拉著謝挽秋的手問:“姐姐想讓耽兒去嗎?”

那必然是想了,至少能讓攝政王投鼠忌器,這小傻子非鬧著要去的話,攝政王和王妃都是沒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