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劉慶與左小娥(三)(1 / 2)

聞言,劉肇抬眸看向了左小娥的方向,片刻後,十一歲的稚氣少年略微沉吟,道:“這竹籟技法雖嫻熟,在宮中伶人裏也算不得佼佼,倒是難得她這般年紀,竟能奏出這曲中沉斂的哀意,情意深切……殊是不易。”

“阿兄為甚會留到她?”他目光落回向兄長,問。雖貴為九五之尊,但少年天子還是像幼時那樣,喚劉慶作“阿兄”。他其實一向是清冷沉斂的性子,同這個兄長在一處時,才會稍顯活泛,露出些少年人的模樣。

“那個小丫頭方才入殿時模樣呆拙得很,虧得後頭有人提醒才沒跌了跤……我一時技癢,險些便出了手!”劉慶手中拈著一粒自盛放果品的玉盂中取出的圓潤龍眼,目光落向左小娥的方向,唇角微微勾起一絲促狹笑意。

“這些宮們人若在賀宴上失了儀,依宮規,是會受重罰的。”少年天子似是見慣了這般情形,沉靜的語聲裏帶了微微一絲無奈“阿兄便莫要捉弄她了。”

自他倆幼年時起,兄長劉慶便是玩耍遊戲的行家,鬥雞走犬、六博投壺、秋千蹴鞠樣樣精熟,而尤其擅長打彈丸,從來正中鶻的,例無虛發……孩提時,他便曾領著年幼的弟弟偷偷藏在宣明殿大道旁的鬆蘿架後,隨手撿了幾枚小石子,一粒粒打出去偷襲自這兒入宮覲見的朝官,看他們莫名被彈落了頭上章甫冠或手中玉笏板時的驚惶模樣,兩個小童暗喜得逞,在暗處捂嘴悶笑……那實在是他們枯燥乏味的童稚歲月裏難得的趣事了。

後來,二人年紀漸長,劉肇因身為太子,負著儲君之責,於是便日日被諸位嚴謹博學的師傅們拘在書房研讀典籍,習閱經史……性子便日複一日沉斂端凝了起來。而劉慶則依舊乏人管束,是以一直過得十二分愜意自在,六七年下來,依舊是這般任性而為又疏懶憊賴的頑童模樣。

在宮中眾人看來,清河王一向行事任性,孩童似的頑皮不羈,而陛下則沉靜冷清,少年老成。所以,雖是年紀小了一歲,但陛下平日裏倒比清河王更似兄長些。

“唔,那將她要到我宮裏怎樣?”劉慶桃花眸裏流出幾分笑意,頗是玩世不恭“這樣呆呆笨笨的小丫頭,放在身邊定然有趣得很。”

劉肇聞言,微不可見地略皺了眉巒,而後垂眸思量了一眸,正欲開口,卻是另一個清柔和婉的嗓音先響了起來“不過區區一個宮婢,賜予阿慶有甚幹係?”

竇太後目光已落向了這邊,顯然將方才兄弟二人的言語盡聽在了耳中,她神色溫暖,豔麗的眉目間流出幾分柔和笑意,一派端莊親和的慈母模樣:“這些奴婢本就服侍人的,阿慶喜歡,盡他高興便是了。”

“今日這一眾婢子伶人倒也算不錯,阿慶還有無入得眼的?”她目光淡淡掃過殿中正倚歌起舞的的韶華少女們,溫聲問道。

“母後既開了口,那兒便恭敬不如從命了!”劉慶聞言,稚氣未脫的麵龐上仿佛霎時泛開十二分的驚喜雀躍,一雙桃花眸落向殿室居中處,目光定格在一群舞伶中的左大娥身上,神色似乎煥然一亮,道“那個跳巾舞的丫頭頂頂出眾,孩兒府中正少這般伶俐的舞伎,也厚顏向母後討了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