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好事成雙
轉年六月。
天空碧藍如洗，飄浮著幾朵白雲，美好得如同畫卷。
向暖穿好禮服爬上車，催促著程子靖：“快點快點，婚禮要趕不上了！”
“早知道會來不及，你就不應該吃那麼多。”
向暖理直氣壯道：“那你別讓我晚上那麼疲憊啊！”
程子靖一噎，放棄了和她吵架，反正他也吵不贏，不如留著精力放在實際行動上。
到了婚禮現場，向暖把禮物全交給程子靖拿，自己則提著裙角跑進去找新娘。
向暖沒想到，距她結婚不過半年多的時間，莫鑫也嫁人了。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她激動得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嚇到了閉目小憩的程子靖：“你幹什麼？我還以為地震了。”
由此，可想而知她當時的心情了。
向暖跑到化妝間，莫鑫穿戴妥當，正在緊張地等待著，看到她來，緊緊地抱住了她。
“暖暖！”
“鑫鑫，恭喜你今天嫁人。”
“謝謝。”
“男方是什麼人？怎麼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
向暖吃驚是自然的，之前在公司上班時隻知道莫鑫是單身，辭職後更是沒有聽聞過她感情上的事情，每每問起她，她都說沒有著落，想不到再聽到關於她的消息時已經是要舉行婚禮，這是以什麼速度進展的啊？！
莫鑫拉著她的手，說：“我有好多話，等著以後和你慢慢說。”
“是啊，你瞞得我好緊。”
向暖坐了一會兒，就去大廳找程子靖，結果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路寶然。兩人四目相對，他眼睛裏多了幾分平和。
繼上次一別，他們已經快一年沒見麵了。向暖婚禮辦得簡單，因為時間匆忙，除了一些親友，沒有宴請其他人，路寶然自然也不在邀請範圍內。
在這裏見到路寶然，向暖並不覺得意外，他是莫鑫的上司，理應出現。
既然見到了，總不能裝作沒看見。向暖上前和他說話，卻已不能叫他總監，一時想不到別的稱呼，便叫了名字：“路寶然，好久不見。”
他看著她，這段時間她似乎比從前又瘦了一些，身材越發玲瓏有致，眉宇之間縈繞著幸福的韻味，一雙眼睛明媚動人，可見她現在的生活有多美滿甜蜜。
而他，也終於不再像從前一般執著於一個答案，她如今幸福，就夠了。
隻是他偶爾還會去莫鑫的朋友圈翻看，凝視著程子靖對向暖表白的視頻，看著那張笑得嬌羞的麵容，心底還是會隱約有些刺痛。
此刻，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路寶然還是有一瞬的失神。她從前總是“總監”“總監”地叫，現在換了稱呼，他還真有些不習慣。
他溫和地看著她說：“向暖，如果不是在莫鑫的婚禮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你。”
他神情溫柔，表情如對待老朋友一般自然。向暖放下心來，笑道：“多虧了鑫鑫，才讓我有了和老朋友們相聚的機會。”
“最近好嗎？”他問。
其實，路寶然已經看得出她過得很好，他隻是希望聽到她親口說出來，而當他真的聽到那兩個字時，他心裏還是有一種澀澀的感覺。
這大概就是人的矛盾之處吧，希望愛過的那個人過得很好，卻又難過帶給她幸福的人不是自己。
向暖也不急著找程子靖，和路寶然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昨天晚上，她就和她家程先生討論過碰到路寶然該怎麼辦這個話題，她家程先生很淡定地對她說：“如果他還對你念念不忘，你就炫耀你有多幸福；如果他能微笑著祝福你，你就關心他的近況。”
向暖想了想，真是心思歹毒啊！炫耀什麼就不用多說了，顯而易見是在人家傷口上撒鹽。而說到關心，那才是笑裏藏刀，殺人於無形。本來人家已經看開一切，你卻還偏要溫聲細語地體貼問候，不正像用鈍刀殺人，在人家心裏又燃起一絲希望嗎？
“幹嗎要這樣啊？”向暖問。
“誰叫他當初那樣對你！”
向暖笑了笑，親了他一口。她家程先生還真是錙銖必較，記仇得很呢！
向暖看著路寶然，問：“你呢？最近怎麼樣？”
“挺好的。”
“有女朋友了嗎？”她裝作隨口一問。
路寶然看了她一眼，看得她莫名有些心虛。他不願意回答就算了啊，幹嗎用這種眼神看著她？
路寶然好像歎了一口氣，無奈地看著她道：“沒有。工作太忙，沒有時間談女朋友。”
向暖不知道的是，自從她離開公司後，路寶然整日將自己埋頭於工作之中，給公司創了不少業績神話，總裁為了嘉獎他，正考慮著要將他安排到外省的分公司當總經理。
向暖“哦”了一聲：“就算工作再忙，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他笑了笑：“放心吧，我不是小孩了。”
一時無話，向暖覺得她實在是做不到用自己的幸福傷害路寶然，而且她也沒有什麼家常好跟他說，分別了這麼久，他們早已生疏得像陌生人。
她正準備離開，路寶然卻突然從懷裏掏出了一樣東西，遞到她麵前。
她凝神一看，是一枚白玉觀音吊墜，透著瑩白溫潤的光。
“你結婚的時候一直沒有送上禮物，這是我前一陣去寺廟求來的，送給你。”
向暖怔怔地看著他：“這怎麼可以……”
“我想，我們以後應該也沒什麼機會再見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向暖，無論如何，請你收下。”
他誠懇的目光讓她有些動搖，她正猶豫著，又聽他說：“就當是我送給你未來孩子的出生禮物。”
她終於放下心，笑著收下，然後說：“路寶然，謝謝你。”
他神情也很放鬆，笑道：“不客氣。”
“向暖。”就在她要離開的時候，他再一次叫住她。
“怎麼了？”她問。
路寶然對她說：“不出意外的話，下個月我就要離開這裏了。總裁任命我為分公司的總經理，我應該不會再回來了。”
向暖靜靜地看著他。
他依舊笑著，眼中卻有一絲哀傷：“離開這裏也好，省得心裏總覺得空落落的，感覺哪裏都有你的身影。”
是啊，曾經那段時間，他帶著她幾乎吃遍了市內所有美食。
“祝你事業一帆風順，早日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她衷心祝福道。
路寶然走近她，低頭在她耳邊輕聲說：“向暖，能給我一個離別的擁抱嗎？”
向暖沒有多考慮，伸出雙臂輕輕抱住了路寶然。路寶然也回抱了她，放開的時候，她聽到他說：“向暖，一定要幸福。”
回頭的時候，向暖看到了雙臂環抱，正盯著自己的程子靖。他臉色不好，狠狠瞪著離開的路寶然。
“幹嗎這麼看人家？吃飛醋了？”向暖走過去，笑盈盈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和他沒什麼，就是朋友間的擁抱而已。”
他當然知道，路寶然剛才明明已經看見他，這一舉動分明就是故意的。可是他還是忍不住生氣，這小子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大約是猜到他慫恿向暖故意氣自己，所以才有這麼一招以牙還牙。
“不是真的生氣吧？程子靖，你怎麼能這麼小氣！”向暖見他不說話，忍不住用手戳他的肋骨。
程子靖板著一張臉，坐到一邊，不看她。
這時，大堂燈光忽然一暗，接著主持人上台，宣布儀式正式開始！
向暖坐在程子靖旁邊，看著莫鑫走出來。在聽到父親講話的時候，莫鑫控製不住情緒，哭得一塌糊塗。
向暖不由得就想到自己結婚的那天，除了雙方父母以及忙裏忙外沒休息的宋明陽和幾個朋友外，再沒有別人。他們就在教堂裏麵宣了誓，在大家的祝福之下，極其簡單地完成了儀式。
現在想來，就連她那天穿了什麼裙子，捧著什麼種類的花都沒多少人看見，更別提雙方家屬一番激動深情的講話了。
她扯了扯程子靖的衣服，說：“程先生，我怎麼覺得有點遺憾呢？”
程子靖知道她遺憾的是什麼，不過一切從簡也是她當時自己決定的，此刻，他隻是看了她一眼，說：“人不可以太貪心。”
向暖不滿地噘嘴：“我隻是覺得，浪費了一個可以聽到我爸媽心聲的機會。我就在想，如果那天也是這樣的儀式，我爸爸會說什麼呢，我站在莫鑫的位置上，是不是也會感動得熱淚盈眶。”
程子靖看著她：“就算他什麼也沒說，你也會哭得稀裏嘩啦。”
向暖也記得，那天爸爸本來準備了稿子，卻因為她還沒聽到就哭得快要暈過去，他最後不得不放棄了。
“我就一直沒明白，你是嫁給我，又不是來我家受虐，為什麼哭得像是沒有明天了一樣？”
向暖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情緒一上來，擋都擋不住，花了兩個多小時化的妝，被她十分鍾就哭花了。最後，所有人一起安慰她。神父看著她哭得傷心，還以為她是被迫嫁人，一直用英文詢問：“Are you really willing to marry him？”
程子靖滿臉鬱悶，快要被她的魔音逼瘋，最後不顧勸阻，臭著一張臉狠狠地訓她：“不許哭了！”
沒想到，大家勸了半天都不管用，他這麼一吼反而讓向暖乖乖噤了聲，她眼睛腫得都快看不清人了，抽抽搭搭地望著他。
神父更加懷疑了，還要再問，程子靖語氣不善地說?：“她是自願的。”
然後他把目光轉向向暖，向暖會意，斷斷續續地說：“我我……我是自願的。”
神父當時的目光透著憐憫，仿佛在說：多可憐的姑娘，居然被逼成這樣！
現在想來，他們的婚禮還真是夠任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