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虎聽她這麼一說,一時之間也說不出話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沒有誰生下來就是作惡的料。隻是這些話,大虎沒有對幼筠說而已。
“我的事,你一個小小的人質,就用不著操心了。喝口水,有我在,一定不會讓你出事的。”
大虎說著,遞給她水杯,落草為寇走上這一步是萬不得已,他從來沒有想過去殺人。
劉惟誌出的價錢極高,幹完這一票,他就可以收手了。
幼筠抿了一口溫水,隻是剛下肚子,又是一陣灼燒,她捂著嘴猛然咳了幾下,殷紅的血便透過手指縫滲了出來,模樣很是嚇人。
“你……”
大虎心裏焦急,可是他連幼筠的姓名都不知道,想要安慰也不知道從哪裏安慰起。
幼筠艱難的搖了搖頭,靠著牆角在喘氣,如果真的活不成了,她多想再看看蒼蒔一眼,和他說聲對不起,又想和墨焰說聲道歉。
“我沒事,你讓我睡睡吧。”
幼筠再也沒力氣說話,如今的她可謂是狼狽至極,嘴角淌著血,胸襟前是點點血花,手臂上的傷猙獰之際,裙擺沾了泥汙。
這便是翼城所有閨閣小姐所羨慕不已的少將軍夫人,如果讓她們知道會落得這個下場,她們還會繼續羨慕嗎?
“不許睡!”
大虎喝了一聲,煩躁的揮了揮手,朝著身後不知所措的小弟們問道:“還沒帶大夫回來嗎?”
其實這裏偏遠,就算騎著快馬,一來一回也沒有那麼快。
他們都並非是十惡不赦的人,麵麵相覷的看了幾眼,便有人說道:“要麼,我去看看?”
大虎的心思在幼筠身上,對其他人的話倒是不怎麼上心,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隻看著幼筠。
她吐了那麼多血,天氣又那麼冷,如果睡下去的話,隻怕再也醒不來。
“來,我帶她到市集尋大夫。”
“老大,劉老爺讓我們守在這裏,如果生票不見了,要怎麼辦?”
見大虎想要抱幼筠離開,馬上就有人上來勸,他們可是給劉惟誌幹活的,怎麼忽然間變成替幼筠做事呢。
“胡鬧,老子出來混的,是講道義;當初和姓劉的也說好了,隻管綁人,不管殺人,如今她都快要死了,死了可就是我們的責任。”
大虎大喝一聲,地下的人都不敢再說話,幼筠才喝了一口溫酒,就成了這樣,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
幼筠心裏笑了一下,原本打算害她的大虎,此刻卻想著要救她,世事無常,大概也就是說這個。
馬車還在房間外麵,幼筠就坐在馬車廂裏,她閉著眼睛,長長的籲了一口氣,這一險棋也算是走對了,如今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她這副破舊的身體能否撐著。
馬車一路顛簸,興許是大虎焦急,不覺駕駛快了,顛簸的不適感倒是讓幼筠清醒了不少。她伸手蘸著身上的血,在木板上寫著一個厲字。
也許,一切的緣,就斷在這一世吧。
不等她把這個念頭壓下去,馬車忽然間劇烈的顛簸了一下,偏了軌道,把她甩到一邊去,然後硬生生的停了下來。
幼筠本來是半靠著墊子,被這樣一撞,跌落一旁,竟然連伸手掀開簾子的力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