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您總算來了。”張老太太淚眼汪汪地握著錦繡的手,“上回是老身有眼無珠,冒犯了王大人,老婆子給您磕頭,希望您大人有大量,繞恕則個。”
一身青蓮色褙子的張大夫人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張大姑奶奶以及張二夫人盡管不願,也不得不跪了下來,不過她們也隻彎了下腰便起來了,因為錦繡已經扶起了張老太太。
“旁的不必多說,先讓我給張員外瞧瞧吧。”
張員外的情形比錦繡想像中的還要糟糕,麵色蠟黃,雙眼暴突,骨瘦如材,精神奇差,聽到母親深切的呼喚聲,也隻微微睜開了眼,虛弱至極地道:“娘呀,給兒子一刀,讓兒子痛快得走吧。”
“兒呀,王大人來了,她昨天晚上就給曾家大奶奶做了腸癰手術,如今曾大奶奶已經能下地了。兒呀,有王大人在,你一定能救的。不要灰心,啊。”
“是呀,相公。有王大人在,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張二夫人假模假樣地抹了眼,“可憐的大伯,若是早早讓王大人動了手術,也不至於受這些罪了。”然後望了張大姑奶奶一眼,冷笑道:“妹妹,你哥哥一向疼你,但你卻把你哥哥給害苦了呀。”
張大姑奶奶一臉氣苦,這時候她不敢朝家人發火,隻能衝錦繡道:“王大人,我哥哥就麻煩您了。”
錦繡給張員外做了檢查後,說:“彌漫性闌尾穿孔,發疽,以及彌漫性腹膜炎,比上一回來看,張員外這病已是藥石無解。就算做了手術,成功率不到一成。”
張大夫人說:“我知道做手術有風險,但隻要有一線的希望,就做吧。”
錦繡看著她,可沒有忘記上回張大夫人對自己的前恭後倨,她嚴肅地說:“夫人還沒明白我的意思,若是上回做手術,我有七成的把握。但這回,隻有一成的把握。”
張大夫人哭著說:“一成就一成吧,不管相公是死是還是活,我也認了。”
“那好,唐成,麻煩把術前協議書給張夫人瞧瞧。”
“不必講解了,我簽,我簽。”
李太醫卻上前對錦繡說:“大人請三思。張員外已病入膏茫,就算真要設施了手術,救活的希望也非常緲茫,大人千萬要慎重。”作為醫者,不醫沒有把握的病,有五成的把握也要對病人說成十成的沒把握。但張員外這病真的已經熬狠了,再進行手術恐怕也無濟於事,還不如不做,以免名聲受損。
錦繡長長歎口氣,“我何償不知這次手術希望緲茫。但我身為醫者,總要試上一試才成。若是一味的顧及名聲,連試都不敢試,如何能繼續發揚下去?”她看了病人家屬,“再則,病人家屬亦是通情達理的。就算手術真的失敗了,但我盡力了,他們也不會怪罪我的,是不是,張老太太?”
張老太太抹著淚水,連連點頭,“對對對,王大人說得對。不管成功與否,老身都不會怪罪大人您的。大人就放心大膽做吧,我兒是生還是死,已是聽天由命了。”
“有老太太這句話,錦繡就放手一搏了。”
因為已經做了多例手術,錦繡藥鋪的員工早已輕車駕熟,眨眼功夫便準備好了手術室,給病人喂下足量的消炎藥物後,當錦繡劃開病人的肚子時,一股惡臭撲麵而來,就算戴著口罩都是遮掩不及,一些沒經過世麵的早已忍不住把臉別向一邊,幹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