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怔了怔,再一次把心提了起來。趙九淩大概也知道了醫館裏發生的事了,會怎樣看她呢?大發雷霆讓她滾蛋,還是大罵她欺騙了他?
耳房有單獨的門窗,其實錦繡也可以從抄手回廊裏過去,但她仍是從正屋的方向過去。這多走的幾步路,就純當是她的鴕烏心態吧。
書房的門是關著的,在這夏季的又沒冰塊的日子裏,這是很不可思議的。
輕敲了門,好半晌,才聽到一個低沉而威嚴的聲音。
“進來吧。”
若是以往,聽到她的腳步聲,便會傳出一句溫和的聲音,“門沒鎖,進來吧。”或是由紫蘇親自領著去見他,哪像現在,一句勉強至極的“進來吧”便讓她的心提了又提。
錦繡深吸口氣,推門而入。
她飛快地尋找著趙九淩的聲音,炕上沒人,大理石桌岸後也沒人,而是立在窗前,望著窗台上的花,背對著自己,身著深紫色的圓領長袍,背負著雙手,頭發並未束冠,而是隻用一根簪子館住。
錦繡進去後,在他麵前五步遠的地方停下,“王爺。”她輕聲叫著。
趙九淩轉過身來,臉上絲毫表情也無,隻是一雙銳眸鋒利地盯著自己。
“今日醫館裏的事,給個解釋吧!”
直接了當地質問,沒有婉轉,沒有掩藏,足以表明趙九淩心裏的憤怒了。
錦繡見他這副模樣,反而靜下了心,淡淡地說:“洪德二十一年,我與顧東臨訂下了婚約。鍾夫人為媒人。因那時候我還在守孝期,所以並未大肆宣染,雙方也隻不過互換了信物。隻等我出了孝期便可成親。婚約也都訂在宣德十九年八月。誰知,顧侯爺卻為國捐了軀。顧夫人也因此要與我退婚,卻把決擇權拋給我。為了不背上落井下石的名聲,便答應再等三年,等顧東臨守孝期滿再嫁入顧家。後來顧夫人攜顧東臨進京麵聖,又被聖上賜婚。顧家便與我退了婚。如此而已。”
簡短的幾句話,描述了錦繡的無可耐何。顧夫人的狡詐,聖上橫插一腳,都是她無法抵抗的。
但趙九淩眉頭反而皺得更緊,“本王問得不是這個。顧東臨不是害死了你父親麼?你還嫁給他?還有,顧丁氏那樣的為人,你就不怕嫁過去受拮難?”
錦繡麵無表情,“顧侯爺誠意求娶,並且連跑了錦繡藥鋪多次。再則,顧侯爺曾救過錦繡姐弟一命。”其餘的解釋一個字都沒。
趙九淩怒道:“當年那件事,本王並無惡意。隻不過是想嚇唬你罷了。”
錦繡反應很快,立馬就反唇相譏,“王爺確實並無惡意的,否則又豈止是錦繡隻挨了一巴掌,錦玉脾髒出血那麼簡單?”
趙九淩滯住,當年那件事,是他畢生的短處。如今事隔兩年,再一次被提了出來,讓他再也無法保持剛才質問的氣勢,很快就軟了下來。
“就因為那件事,你就要拿自己的終身作賭,也太兒戲了。”
錦繡苦笑著說,“王爺要我怎麼做?拒絕嗎?”
“當然要拒絕,不說顧東臨那個紈絝子,單說顧丁氏就非善與之輩,你嫁過去,不會是享福,隻會是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