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1 / 2)

倒塌近半的城牆上,一個俊美的男子屹立在風沙中,長及腳裸的黑發隨著狂風紛飛飄舞,蒙著麵紗的女子恭敬地站在他身後。

“最後看一眼這個世界吧,過了今天,它將不複存在。”男子淡淡地說道。

映襯這句話的是一幅宛若末日的畫麵,整個蒼穹已經被烈焰燒成了血紅色,無數巨大的隕石帶著火焰長尾呼嘯落下,大地深處傳來雷霆般的轟鳴,那些深不見底的巨大裂縫貫穿了荒原、高山以及城池。整個天下,此刻已經支離破碎。

大地微微震顫,荒原盡頭塵煙飛舞,無數巨獸怒吼著奔湧而來,背上的戰士高舉利刃,神情悲壯而憤怒。天空傳來刺耳的嘶鳴,一隻巨大的翼龍自雲層俯衝下來,龍背上那十幾人神色凝重,默默地望著城牆上的兩人。

洶湧的殺氣潮水般鋪天蓋地而來,那位男子麵對著千軍萬馬,臉上淡漠的神情竟是不曾變幻絲毫。

“嗖!”

一道耀眼的金光忽然自十裏外的獸群中激射而來,無形的氣勁卷起了附近的碎石飛沙,劇烈的音爆聲中,金光一閃而至。男子身後猛的掠出一道身影,蒙麵女子飛向了那道金光。

巨大的轟鳴聲中,一往無前的金光瞬間化為了一支兩指粗的金箭,被白皙的玉手緊緊握住。蒙麵女子掃了一眼手中仍自震顫不已的金箭,扭頭望向前方。此刻被箭道所引的沙石飛湧而來,迅速將女子的身形淹沒。

獸潮的最前方,一個半蹲在巨獸背部的老人頹然坐下,異芒流轉的巨弓在手間悄然滑落。

“果真是回天乏力了嗎……”老人喃喃道。

前方傳來了雷霆般的轟鳴,老人頹然抬頭,望見自己的金箭以更加駭人的聲勢激射而來,利箭未至,蘊含的勁力已經將他身上的皮襖撕得粉碎。在被金箭洞穿之前,他望見了那個緊隨而來的女子。

金光在獸群中一閃而過,無數戰士巨獸被狂暴的箭力撕成肉沫,一道血路生生貫穿了整支軍隊。血肉橫飛中,女子鬼魅般出現在大軍當中,在獸群合攏之前,用腳在地上輕輕一頓。

女子附近的巨獸忽然哀嚎著飛起,一根根及腰粗的岩刺忽然拔地而起,生生將那些巨獸串在幾十丈高的地方。哀嚎聲不斷響起,如林的岩刺以女子為中心向外擴散開來,浪潮一般將越來越多的巨獸串在空中,連帶著它們身上的戰士。數息之間,近萬的騎兵已經損失近半。

就在這時,女子忽然臉色微變,身形一動就要向外掠去,可是顯然已經晚了一步。數千頭被岩刺貫穿的巨獸忽然猛地炸了開來,巨大的轟鳴聲震天動地,駭人的衝擊波甚至掀起了幾十米高的沙石,驚濤駭浪般席卷開來。遠方的城牆瞬間就被震塌,男子漂浮在空中,靜靜地望著飛卷而來的沙浪。

“真夠狠的,可惜,你們的結局早已經注定了。”

整個世界忽然定格,狂湧的風沙,天降的隕石,飛翔的巨獸,在這一刻全都凝固。不斷前行的時間此刻竟是完全靜止,在短暫的停頓後,甚至開始倒退開來,飛沙複位,巨獸再生,甚至那個女子也回到了城牆之上。時間倒退,不變的唯有那個男子……以及天上的三個人。

男子望著落到地上的三人,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微笑,說道:“相比於前麵兩個紀元的人,你們幾個算是出類拔萃的了,我還是第一次知道除了神魂者,還有凡人也能掌握神魂的偉力……能夠抵禦時間之力,你們當中,有一個掌握了‘先知’的力量吧?”

三人當中的一個溫婉女子笑了笑,原本清麗的麵容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枯萎,一頭青絲轉瞬皆白。其他兩人顯然已經料到了這一幕,眼裏流露出淡淡的傷感。

“小妹已經盡力,接下來的就靠兩位大哥了。”女子靜靜地笑著,衰敗的肉身生氣盡失,一個紅粉佳人轉瞬間就變成了一具枯骨,骨骸很快石化,待到微風吹過,地上已經再無一物。

四周變成了寂寥的荒漠,沒有獸潮,也沒有沒落的城池,四人站在風沙飛舞沙丘上,任由夕陽將他們的身影拉長。

“你們還有什麼話要說麼?”男子輕聲問道。

對麵的兩人除了一個雞皮鶴發的銀袍老人,還有一個英氣逼人的魁梧漢子,他微微歎了口氣,沉聲問道:“為什麼?既然創造了這個世界,為什麼還要毀滅它?”

良久的沉默之後,男子說道:“如果我說毀滅是為了更好的存在,你們信嗎?”

“這個世界的法則,相信你們已經領悟到了,那就是優勝劣汰。你們與萬物相鬥,最終奠定了自己種族的領袖地位,然後你們繼續內鬥,爭奪有限的資源,很好,這完全符合世界的法則,可是你們忽略了一個潛伏的對手。”

“誰?”

“那個對手,便是這個養育了你們的世界啊。你們鬥爭了幾萬年,至死都不明白那最大的敵人其實一直都在,哪怕那九個繼承了神魂的人,最後不過是淪落為爭權奪利的棋子。我一直在等待,等待能夠超越世界的力量,唯有那樣的人才能帶領自己的種族生生不息。相比之下,你們這些螻蟻,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