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那家夥是個殺人犯,還是個殺人不眨眼也毫無自覺的殺人犯。
雖然長得很可愛是沒錯,但是這並不能成為他把人命當草芥的理由,小孩子就應該有小孩的樣子才對。
當時我是這麼想的,與其一個人擔驚受怕地回去,倒不如讓這家夥免費當一次保鏢,如果能成為朋友當然再好不過,能那麼輕鬆地殺掉一個成年男子想必他的實力應該很高,被當成共犯什麼的也沒關係了,反正現在自己的事情已經夠亂的了。
“抱歉麻煩你了……今天在學校發生了一點事情所以晚了一些……你叫什麼名字呀?”
一路上小正太都是保持著沉默,為了調查清楚這其中的關係,確保自己不會惹上什麼不必要的麻煩,我隻好主動開口道。
“你叫我小刀就可以了。”
簡單的回答,沒有感情,沒有停頓,也沒有問我的名字和我的個人情況。這名自稱叫小刀的小男孩此時就像一個世界的旁觀者,默默地陪我在黑漆漆的馬路上走著,模糊的月光透過他小小的身子,在地上投射出了一個孤零零的影子。
“那……小刀,你不回家嗎?”
小正太搖了搖頭:“我沒有家。”
我沒有家。
聽著這麼小的孩子用如此平靜無所謂的語氣說著這句話,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內心似乎有什麼東西被觸動到了。
你去哪了!你的心裏還有沒有這個家——小時候,父親曾經這麼對我吼過,原因是因為我晚歸了10分鍾,那個時候的我還很不理解為什麼爸爸會說出這樣的話,現在看來,在我們每個人的心裏,其實都是很孤獨的吧……
“那如果不介意的話,以後可以經常來我家裏玩呀。”
我強迫自己露出笑容,以安慰的語氣說道。
“嗯……”小刀看樣子還是有些心不在焉,不過我確定小家夥應該已經聽進去了。
接下來就又是大段大段讓人窒息的沉默,小刀一直低著頭跟在我的身邊,我滿懷心事地帶路,兩人就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中來到了我家所在的小區裏,然後上了樓。
“現在這個時候爸爸應該還沒有睡覺,平時他經常很晚才回來,要不我們先上去吃點東西吧?”
本來按照小刀的意思,他隻負責把我送到小區樓下就夠了,但是由於我的這句話,不善言辭的小家夥最終還是跟我上了樓。
“我的媽媽是記者,她經常會帶很多國外的特產回來,所以我們家的冰箱裏總能有很多……咦?”說著言不由衷的話爬到了四樓,我看到自己的家門竟然大開著,空蕩蕩的走廊裏沒有任何的聲音,疑惑之下我連忙快步走進了家門。
安靜,死一般的安靜。
很久沒回家,家裏還是和以前一樣,髒、亂、沉悶,不知道是放了幾天的飯菜在餐桌上散發著惡心的氣味,在這樣的夜色下,昏暗的燈光也掩蓋不住客廳裏的黑暗氣息,牆上的時鍾滴答滴答地走著,和幹淨整潔的學校宿舍樓相比,這裏簡直就是另外的一個世界。
浴缸裏的金魚有幾隻已經翻起了白肚皮,天花板上的日光燈燒得隻剩下了一盞。
然而,最讓我目瞪口呆的,還是客廳裏的父親。
正驚恐地躺在地上,被一名少女用槍頂著腦袋的衣冠不整的爸爸。
那名少女我認識,正是前麵救了我一命並教導我如何適應女孩子身體的自己的同桌,同時也是上京二中的校花、上京高二11班的差生之一,她的名字是徐紫嫣。
徐紫嫣身上穿著的,還是那件華麗的淡紫色連衣裙,潔白的長筒襪,這套本應象征著可愛與天真的裝束此時在我的眼裏卻是那麼的刺眼。
夜色下,少女看了我一眼,緩緩地扣動了扳機。
“不要!”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朝女孩撲了過去。
“嘭!”
幹淨清晰的視線中,我看到一串血花從父親的額頭上濺射了出來。
手槍的後坐力把徐紫嫣的漂亮的劉海吹起了一個細小的弧度。
爸爸的身體無力地倒下了,頭一歪,一小股血液混合著一些淡白色的液體緩緩地從他額頭上的洞口流了出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