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葉廟在北村的最東北麵,始建於什麼時候,早就無人得知了。
按照爺爺的話說就是後人幫忙重修了一下,具體修建的時間根本沒人知道。
今天我出現在了這裏,是跟張柏文一起的。
自從陳二狗在墓道裏鑽到棺材裏,到現在已經整整過去了五天的時間,我是被白衣服的人給送回去的,我不敢告訴家人,我跟二狗偷溜進墓的事情,以及更沒法和狗黑子家解釋陳二狗鑽到棺材裏的事情。
我選擇了逃避,這幾天狗黑子他婆娘,發瘋了一樣到我家詢問,我也隻是默默的搖搖頭,不知道說什麼。
最後她給我爺爺跪下了,爺爺瞪著我摔了我一巴掌。
我也隻是張了張嘴,喉嚨裏發不出一點聲音,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腦子裏整理不出任何的詞語。
在爺爺嚴厲的眼神中,以及我已經習慣了的,奶奶陰沉的眼中,被媽媽抱在了懷裏,回了屋。
我這四天沒有說話一句話,每晚都會在噩夢中驚醒。
夢到二狗在嘿嘿的陰笑,夢到狗黑子他婆娘拿著刀追我。
然後隱約的聽到,半夜狗黑子家傳出的爭吵,每天在自責和昏沉中煎熬。
當第四天,爺爺在吃飯的時候說起,棺材被打開了,我心中的希望才被點燃,豎著耳朵聽爺爺講話,生怕錯過一個字。
但得到的答案是失望至極的空無一人,連屍骨也沒有。
我急切的站起身來,盯著爺爺的眼睛,想從爺爺眼睛裏麵看到哪怕絲毫的多餘消息。
回應給我的是一個無比嚴厲,以及失望的眼神!
我默默的起身,放下碗筷,在媽媽和爸爸焦急的呼喊聲中,帶著義無反顧奔向了我唯一知道的線索。
就因為他跟畫上的人長的很像,很像。
張柏文!
我去到王本葷家的時候,張柏文和王半仙是不在的,可能出去忙生意了。
孤獨無助的我靠著,王半仙家那扇破爛的大門。
終於忍了好久的情緒轟然爆發,淚水像決了堤似的往外湧,在哭聲中,我迷迷糊糊陷入了沉睡。
再次醒來時,有人拿著一個手電往我臉上晃,我急忙拿手擋住眼睛。就聽到王本葷的聲音;“哪來的毛鬼生!”拿他的桃木劍往我身上劈了下去。
毛鬼生在我們當地,通指早年身體缺陷夭折的小孩鬼魂跟歸於天命的普通鬼魂,一般沒有怨氣,很好打發。
身體的疼痛,讓我忍不住拿開眼睛上的手,揉著被劈到的地方,哭了出來。
王本葷這次才看清我的模樣,扔掉手上的桃木劍就把我抱了起來,安慰道;“怎麼是小易啊,大晚上的本葷叔老眼昏花把你看成毛鬼生了,快起來,快起來,看這身上髒的,不是毛鬼生,也快成小乞丐了,肯定餓了吧,走快回家來。”
我真的餓了,聽到他這麼說,抹了抹眼淚,眼巴巴的望著他。
跟著王半仙進了門,等待著王本葷來招待我!
王半仙不愧是有錢,拿出手的東西各各都饞著我流口水,什麼兔肉啦,豬排骨,然後他獨自找出半瓶酒,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
酒過三巡,半仙喝的迷迷糊糊,我小說詢問起了,他徒弟的下落。
沒想到,王半仙根本不搭理我,獨自一個人哼哼上了小曲,讓我一個人著急的直跺腳。
這時就見一道黑影撞了進來,王半仙趕緊起身,給酒杯裏倒上酒,雙手端了過去,來人正是張柏文。
拿起王本葷的端過來的酒,一飲而盡,拍拍身上的塵土,就坐了下來吃飯。
期間,我欲言又止,躊躇著撓撓頭望向這個跟我同歲,麵無表情的而且還敢喝酒的孩子,不知道怎麼開口。
張柏文國字臉,一雙眼睛細長而明亮,嘴巴薄的像刀片,不算濃密的頭發在他頭上直直的立著。
正當我不知道怎麼開口的時候,張柏文冷聲跟我說道;“說!”
我的話,終於找到了出口,連哭帶含糊的把那幾天的遭遇,說給了他聽!
當我說道畫的時候,張柏文夾菜的筷子突然停住了,明亮的眼神黯淡了下來,露出濃濃的回憶,放下筷子,轉身就出了門,走到門口,朝我看了一眼。
我趕緊跟上,在他的身後,我突然感到了莫名的安全感,覺得天下之大都可去得的錯覺,我見張柏文走的太快有點遠了,於是小跑的追了過去。
一直到麻葉娘娘廟,黑暗的廟宇像隱藏在夜幕中的惡鬼,張著巨口等待著吞噬它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