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工科有人退了，留下個空缺。葛榮舉推薦自己人，結果，未來的年輕人來科裏當了政工科長，成了葛榮舉領導，操！
和葛榮舉外甥小徐三一個單位的大學生沈小來，在劉家灣稅務所幹了兩三來年了，分到市上的本科生都提了，他這個研究生還陷在小小稅務所裏，心裏大大不平，請小徐三引薦，找葛榮舉想往市局裏調，可又總是調不來。
秋天，政工科有個老幹部退了，讓出一個幹部名額，葛榮舉想把他外甥弄過來，可是小徐三一沒文憑，二沒能力，弄不來。既然小徐三弄不來，就把沈小來弄來。
葛榮舉一鬆這口，沈小來就沒日沒夜地往葛榮舉家裏跑，每次跑來都不是空手，盡管又提又夾的，葛榮舉始終不能給準信，因為，要促成這事，葛榮舉還得人上走人，最重要的是組織科，他們不點頭不行，他們這一塊也得沈小來下本錢才行。這本錢下不到，葛榮舉隻難每次拿話搪塞沈小平，不急慢慢來。
皇帝不急太監急呀！沈小來知道，這道卡就卡在葛榮舉老家夥那兒，給自己科裏要人咋這麼難辦？葛老頭肯定是不見兔子不撒鷹。
後天中秋節，沈小來到市場上買了足足五歲娃娃大的一條黃金魚，晚上悄悄來敲葛榮舉門。
葛榮舉看看魚，有意岔開話題，問沈小來最近所裏工作咋樣，有沒有困難。沈小來就直說，在下邊稅務所工作，一天二十四小時，跟二道販開火。有機會，就想早些離開那兒，要不，十幾年的書白念了，一點作用也沒有。
葛榮舉知道沈小來要說這話。說：別急，這事得慢慢來。
沈小來也知道，現在跑事情，十次八次，別想把事情搞定，也就不坐了。臨走，一再關照葛榮舉，叫馬上把這魚殺了，不能放，放久了，不新鮮——他沒說魚肚塞了五十張老人頭。
就這樣，送的送到了，收的收下了，彼此心照不宣。
沒隔幾天，沈小來給葛榮舉打電話，說到調動的事，葛榮舉仍是那句不痛不癢的話，不急，慢慢來。明明政工科裏有個位子空著，為啥叫慢慢來？是不是力度不夠？隨即，沈小來又塞了一萬元來找葛榮舉。
有了一萬元，葛榮舉就開口為沈小來說話了，在政工科進人的問題上，葛榮舉竭力為沈小來說話，說沈小來這個小年輕咋樣咋樣誠實，咋樣咋樣能幹，咋樣咋樣會文章。
政工副科長首肯了，這人不會差到哪，市委組織部一道調令，將沈小來從劉家灣稅務所調到宣傳部，先放到部長辦公室試用。沒試兩月，領導覺得小夥子真不賴，水平能力在部裏所有人之上。於是，紅頭文件一下，任命沈小來為市委宣傳部政工科科長，並調令上明確備注：葛榮舉工齡長，有經驗，協助沈小來工作。
這個決定完全出乎葛榮舉意料！ 太出乎葛榮舉意料了！協助誰不行，讓我協助沈小來？我葛榮舉咋自己做成籠頭往自己頭上套呢？葛榮舉一恨，十多天不到科裏上班。
按照組織紀律，新科長沈小來準時到科裏報到。沈小來知道葛榮舉心裏有結，也自覺，門頭上掛著的政工科科長的那間辦公室他沒進，先在科長室旁邊的房子放下行李，等葛榮舉來安排。
一等等了好幾天，葛副科不到班。
沈小來就主動登門，找到葛榮舉家。
葛科長。沈小來輕輕地喊門。
爆米花開門，見是沈小來，眼沒好眼，臉沒好臉。門一摔，搶在沈小來前頭進了臥室。
沈小來知道葛榮舉太太的臉為何這麼重，隻好厚著臉皮往葛副科臥室裏跟。看到老葛那個樣子，嚇了一跳，才幾天，都成了人瘋子似的？臉不洗，胡不刮，頭發睡得像大尾巴羊。
葛科長。
沈小來剛喊了一聲，葛榮舉連忙轉過臉去，大聲說：你走！我不想見你。
沈小來好尷尬，就站著。
爆米花氣氣地說：你不要上前去，否則，他會死的！
沈小來聽了一驚，轉眼一瞥，葛榮舉床頭櫃上有張白紙，上邊有圓珠筆寫的幾個粗粗的字：！
沈小來有些緊張，又叫：葛科長！你……
葛榮舉突然往起一拗身：別他媽叫科長科長！把你那一萬元拿走，給我弄把手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