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依舊在嚎叫,然而卻不知是因為雅蘭朵的話,還是因為顧辰風那懾人的氣勢讓狼產生了畏懼,它們再也沒有飛奔上來。
雅蘭朵再次踉蹌著上前幾步,跪倒在地上哭著道:“求求你不要傷害它們…我跟你走…我跟你回去…求求你…”逃不掉的,哥哥,逃不掉的,就算能翻越這蒼蘭山到達宸州大陸,遲早也會被抓回來的,我不想逃了,對不起,哥哥,哪怕是死,也讓我和你,和族人在一起吧!
眼淚一滴滴的滑落,落在地上的積雪中,暈染出點點的水痕,青絲微亂,淚水連連,狼狽的跪在地上,卻掩不了那一襲風華絕代。
美麗的雙眸中是死灰般的絕望,寒風吹起她單薄的衣衫,顧辰風坐於馬上,俯視著她,冷情的心底居然生出幾分的憐惜。
放下手中的弓箭,顧辰風在她期望的目光中,冷冷的說了一個字,好。
淚痕未幹的臉上揚起笑容,雅蘭朵連聲道:“謝謝,麻煩你等我一下,就一下。”說完徑自站起身來,飛快的朝身後的狼群跑去。
從始至終,顧辰風都端坐在馬上,不帶絲毫表情的看著,看著她走到那狼王的身邊蹲下身,抱著它的頭,挨著它的耳邊親昵的說著什麼,看著她俯首在狼王的皮毛上輕聲的抽泣,看著她解下自己頭上的紗麗披在了死去的狼身上,看著她走到自己麵前,擦幹眼淚道:“可以走了。”
冷風中,單薄的身影瑟瑟發抖,明明淚痕未幹,明明眼底死灰一片,明明很害怕,卻固執的仰起頭看著他的眼睛,莫名的,顧辰風嘴角微不可查的彎出了弧度,他伸出手,道:“上來。”
不容拒絕的威嚴,讓雅蘭朵愣了愣,遲疑片刻,還是抬起右手拉住了伸在自己麵前的手掌。
合掌而握,他的,似火,她的,如冰,布滿繭子的大手,軟弱無骨的柔荑,白色衣衫飛身而起,雪花淩亂,喧鬧靜止,那滿山冷寂也片刻失了冰冷的溫度。
雅蘭朵坐在他身前,禁錮在那溫暖的胸膛,低垂著頭,身體依舊止不住的顫抖著,身後那似火般火熱的胸膛內,強健的心髒跳動的聲音,透過單薄的衣衫傳在她的心底。
瑟瑟發抖的身軀讓顧辰風皺起了眉頭,隨手扯下身上的披風,將那嬌小的身軀包裹上,一夾馬腹朝山下而去,身後,狼王淒厲可怖的叫喊聲從身後傳來,在寂靜冷冽的山穀中回蕩,不知是悲傷,還是送別。
炎軍大營內,昨日趕到的無霜端坐在帳中,看著方才士兵送來的消息,嘴角一抹笑意蔓延而開,如此看來,情況似乎比自己預想的要好很多,至少這瑞王爺對這個公主,不是全無興趣的,這就好了。
要讓瑞王爺娶雅蘭朵,可是一件棘手的事情,皇上定然不可能下旨,先不說以顧辰風的性子,十有八九會抗旨不說,還有朝臣的反應,屯多爾在東部地域有不可撼動的地位,這雅蘭朵若是嫁給了手握兵權的王爺,恐怕還是會有很多人有意見,如果瑞王爺親自開口向皇上要這個人,自是皇帝就可以說他們是兩情相悅,自己又怎可不成人之美這般的借口,來堵那些大臣的嘴。
隻是如何要讓瑞王爺自己開口要雅蘭朵公主,這可還是個棘手的問題啊,無霜沉思著,眼中蘊含著陰謀的味道,正在此時,帳外一陣喧鬧,有人高聲道:“王爺回來了。”
無霜起身,緩步走出了營帳。
走出大帳,便見顧辰風翻身下馬,懷中紅色的披風內抱著一人,卻因為被披風遮擋的連臉都看不見,不用多說什麼他也知道顧辰風懷裏抱的是誰。
“傳軍醫。”顧辰風冷聲吩咐道,一旁士兵抱拳道是,正準備離開,卻聽無霜道:“且慢,王爺,臣懂醫術,不如就讓臣來。”
顧辰風看了看無霜,點點頭,自顧的抱著人進了自己的大帳,無霜隨後跟了進去。
軟榻之上,雅蘭朵雙眼微閉,麵色潮紅,顧辰風站在一邊,看看雅蘭朵,又看看坐在一旁正在診脈的人,對於自家皇兄身前的紅人之一,無霜他自然是知道的,不過是小時候顧言止收養的孤兒而已,沒想卻是個厲害的人,論心計權謀,恐怕朝中鮮少有能與之匹敵的,倒是不知道他還懂醫術。
“倒是不知道你還懂醫。”顧辰風開口道,語氣不冷不熱,一貫的冰冷。
無霜抬手,將雅蘭朵的手放進被子裏,方才起身道:“因為皇上身體不好,為了方便隨身伺候,所以從小便開始學醫了,公主是受了風寒,又加之驚嚇過度,所以才會昏迷,吃幾服藥調養一下就好,微臣這就去軍醫處取藥。”
顧辰風點點頭,無霜行禮退了出去,卻在門口時,停了腳步道:“對了,微臣忘了告訴王爺,皇上說,屯多爾雖然大敗,但請王爺在尚未訂好合約之前,優待他們。”說完也不待他回答,再次行禮走出了營帳。
顧辰風看了看依舊昏迷不醒的人,沉默片刻,亦是轉身走出了大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