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腳下生長起來的人日子向來是比較閑適的,閑得時間多了,然後就會聚在一起喝茶聊天,聊天這事兒,聊得少的時候是張家長李家短,聊得多了,自然也就扯上了一些城裏的不尋常的事兒。皇宮秘聞,軍府內幕,朝廷衝突,說得那都是有鼻子有眼的。 城兒越大,事兒也就越多。
鹹陽城裏最有名的花樓是紅袖閣,但是人氣最旺的卻還是倚翠樓。紅袖閣那都是達官貴人們吟詩作樂的地兒,先前出了個全城最有名的舞仙花魁,雖然已經贖身從良不知去向了,但是那一舞值千金倒也不假。且不用說這舞仙花魁夢雲兮,就是紅袖閣中別的女子,那也是得有個百兩家財才能一睹芳容的,所以,名聲響,但是客人卻真不算多。倚翠樓,同樣有個鎮樓的花魁香妃子,體有異香可招花蝶。當然,前些日子聽說也是自己給自己贖身後就不知所蹤了,但是這倚翠樓門檻卻是低的很,有個半二八兩的銀子就算是城頭搬磚的也能進來喝杯小酒,所以三教九流甚多,自是車馬盈門,生意興隆。
倚翠樓今個兒也是客人滿堂。
在風塵之地,事兒多,八卦也多,三教九流消息確實靈通。
“我跟你們說噢,這天狼閣大弟子賀若嵐山,今個兒早上回城了。”一個身著普通衣裳的青年醉醺醺的說道,還不忘揩著身邊衣著暴露的妓兒的油,手就放在白花花的胸脯上不肯下來。
旁邊有人笑道:“韓小三,這賀若嵐山你進城你曉得?你知道他長啥樣?”
韓小三捏了一下身邊姐兒的胸,惹得一陣嬌罵,也不回應,卻是笑著對那出聲詢問的中年男子說:“賀若嵐山和他爹來過俺們城防營,俺自是認得。”
旁邊又一個年紀稍大的黑衣中年男子問道:“韓小三,你可知道這賀若大少爺回城幹嘛的啊?你一個看城門的小校,知道他入城也沒啥大不了的。”
韓小三喝了一口酒後聽了這話兒,拍了桌子就站了起來:“老胡你別說,我還真知道!”
說完這句,卻沒了下文,坐下來後就把頭埋進了旁邊倒酒的姐兒胸脯裏。
旁邊看熱鬧的眾人都問:“什麼事兒?你倒是說啊?”
韓小三頭也不抬,伸出三個手指。
那被韓小三喚做老胡的男子隻得苦笑,但發現周圍看客們投來的目光後稍感不適,最後還是一咬牙:“好,請你三天花酒,你說。”
韓小三一聽,立馬把頭抬了起來,脖子向前伸的老長,神秘兮兮地說道:“來和楚三少搶公主的。”
這一聲倒是讓周圍的男人倒抽口涼氣,讓周圍的女人們全做西子捧心狀。
男人都歎:“男人當學楚三少,兩月不來喝花酒,卻是尚公主了。”
女人都說:“那冤家走了兩月了。別是給外麵的狐媚子迷了心竅了。”
楚三少在擂台上連打七八個噴嚏,一臉尷尬,心想:他姥姥的,撞邪了?
剛在恍惚間,擂台上又上來了個人,身穿寬鬆武衣,手拎一柄青銅劍,在楚辭五丈外站定後便大大方方抱拳行禮朗聲說道:“飛鷹劍館弟子孫強,特來向楚公子討教幾招。”
楚辭凝神,橫舉數?流,點頭說道:“陵州楚辭,請多指教。”
話聲落下後,那飛鷹弟子孫強就一個輕身躍了三步,拔劍斜砍楚辭的胸際。楚辭身形微微後仰,劍尖抵地,險險躲開這一擊。
一擊不成,孫強轉砍為劈,卻被楚辭穩住身形後左手抬劍恰巧擋住。
兩人在擂台上來往數回合,都不分勝負,未見一方有任何頹勢。
這比武,是早上才開始的,台子下坐著錦衣四衛和葉十三林豆蔻,還有一直如坐針氈的黃胖子和唐文章。唐文章現在心裏也是酸著的,前些日子遇見了這楚少爺拋出那塊金牌後,自個兒回了黃府就派人去向軒都城裏當官的老爺詢問了這楚公子的來曆。得到的答複是說,這楚公子竟真是前些日子孟老夫子在大庭廣眾之下認得關門弟子,也就是名正言順沒有半點水分的皇師弟。雖然唐文章一直弄不清皇師弟是個什麼位置,但是老爺留下了一句,“舉全家之力,務必取得楚公子歡心。”於是自小聰慧的唐文章就明白了,對這楚公子,是哪怕把自己公子新納的小妾送去也不能皺一下眉頭的啊。
於是,昨天晚上楚公子派人過來說想與離城的各門派弟子切磋一下,今天清晨雞還沒打鳴,自己就來幫著這楚公子招呼搭建比武擂台的事兒了。從辰時初到這巳時將過,兩個時辰,這楚公子在台子上已經連續擊敗了十三位八九品的門派弟子了。
“老楚爺爺,這台上的孫強好像不比公子差啊。”葉十三看著擂台上焦灼的打鬥場麵向身邊的楚天說道。
楚天撫摸著下巴上的山羊白胡子笑道:“這飛鷹劍館的孫強,應該是七品的劍徒,加上飛鷹劍法也能算個三流劍法,所以他算是半隻腳踩在了六品劍師境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