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喜堂伺候的下人,失口說道:“夫人。”
李卓遠回身凝望盛裝打扮的蕭菀,深邃的眸子似有千言萬語,不舍,愧疚,無奈等等情緒,“阿菀。”
站在他身側的新娘子,頭上蓋著喜帕,看不到神色的變化,隻是她握緊了手中的紅綢。
蕭菀額頭描著一朵梅花,妝容是時下最多人畫得梅花妝,此時在她身上絕對看不出剛從賢德太後清修的道觀趕回來的疲倦,冷豔高貴,傲氣凜然,蕭菀配得上蕭家嫡女,侯門命婦。
蕭菀唇邊勾出嘲弄的笑意,握緊女兒的手,邁步間風姿迤邐,坐在了喜堂的上位,仿佛她是來參見喜宴而不是來攪局的,更不是幽怨的棄婦,在座的賓客,不管是士族,寒門,亦或是勳貴,都沉默不語,蕭氏阿菀不是來鬧事得才叫奇怪了。
當年蕭菀同祁陽侯李卓遠渭水湖畔定情,鬧出了極大的動靜,十裏紅妝,盛世婚禮鑄就了他們這樁姻緣。
“蕭夫人等不及想見唐夫人,先來喝茶觀禮···嗬嗬嗬···”
站在喜堂旁邊的司禮官隻能找到這麼個蹩腳的借口,在喜堂上供奉著皇帝賜婚的旨意,蕭夫人不會將事情鬧得太大吧,蕭家都沒有說什麼,他隻是一個小小的司禮官不能讓喜宴搞砸了。
蕭菀對司禮官挑眉,“難為你了。”
司禮官額頭冷汗都下來,彎腰謙虛道:“哪裏,哪裏。”
新娘子輕聲說道:“端茶盞過來。”
李卓遠眼看著唐霓端起茶盞,跪在蕭菀麵前,雙手奉上了茶盞,她還蓋著喜帕,沒有誰肯受如此的屈辱,何況是她,仙子一般高潔慈悲的唐霓,李卓遠走上前去,帶著祈求,帶著不讚同,“阿菀。”
蕭菀接下了茶盞,在眾人略鬆一口氣的時候,“這杯茶輪不到我用。”
“噗。”李卓遠臉上滿是茶水,蕭菀甩出的茶盞砸在他下顎,留下一道青痕,茶水沿著他俊逸的臉下滑,濕了喜服,“蕭菀。”
李卓遠在蕭菀冷冽決然之下,緩了語氣:“你胡鬧得有個限度。”
“我是胡鬧嗎?既然在你眼裏我是胡鬧,還用得著顧忌?”
唐霓身子一震,手攥住了喜帕,仿佛遲疑了一會,最終沒有掀開喜帕。
“祁陽侯,我今日來不是喝茶,亦不是胡鬧,你把這個收下,我馬上便離開。”
蕭菀取出一張紙,食指中指將紙張彈到李卓遠麵前,李卓遠很熟練的接下,當年渭水湖畔他便接下了,今日又怎麼會借接不到?
“蕭菀。”李卓遠匆匆看了一眼,臉色瞬間變得很是難看,撕了手中的書簡,“你辱我太甚。”
蕭菀平淡的說道:“琳兒。”
小姑娘軟軟的應了一聲,將懷裏的布包打開,一隻嫩白的小手攥著一疊紙張,一手將寶劍奉上,蕭菀抽出了寶劍的時候,小姑娘揚起手,用力將紙張拋向空中,書簡飄飄蕩蕩或落在桌上,或落在賓客手中,或者落在地上——休夫書,震驚全場。
祁陽侯的胸口被劍尖抵住,劍柄在蕭菀手中,“我早料到你不會記得,所以我來提醒你。”
李卓遠不自覺的後退一步,恰好退到了新娘子身邊,蕭菀唇邊的嘲諷笑意越濃,“很好不是嗎?唐家仙子不必委委屈屈的做平妻,祁陽侯正室的位置,我——不——要——了。”
唐霓宛如白玉的手臂,越是透明。李卓遠不能再退了,但胸口的劍尖大有刺進去的意思,情濃時,他發誓,‘若我辜負了阿菀,願意死在阿菀的劍下。’
“我是逼不得已,蕭菀,你應該去尋廣元王家算賬,不是他···我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