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魔鬼來了
毛克利揮淚告別了叢林,漫無目的地朝前走去。
走了整整一天,傍晚時分,毛克利來到一個廣闊的平原。平原中間,有一條河流橫穿而過。河岸兩邊有雜七亂八的石頭,遠處還有大片大片茂盛的草地。
最近的一片草地旁邊,座落著一個小村莊,居住著大約幾十戶人家。一群水牛在草地上悠閑自得地吃草。在夕陽餘輝的照射下,構成一幅風景優美的圖畫。
毛克利略一思索,朝前走去。當他走到村莊跟前時,那些水牛又竄又跳,亂作一團,幾個放牛的孩子也都驚叫著跑回村裏。
毛克利不知道,他的外貌像一個可怕的怪物,別人見了當然害怕。他已經一整天沒吃飯了,肚子“嘰哩咕嚕”叫個不停。為了找點吃的,他又向村子裏走去。
村子的四周挖了一條小溝,旁邊栽些堅硬的木棍,大概是用來防備野獸的。
毛克利來到村口,看見一個人站在那裏,便走上前去,用手指指嘴巴,又摸摸肚子,說明想吃點食物。那人見狀,嚇得五官移位,拔腿就跑,口中不住大叫:
“不好了!師父!不好了!山中的魔鬼來了!”
村裏的人們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滿臉驚慌地跑出來。為首的是一個和尚,又高又胖,穿著一件閃閃發光的袈裟。
跑出來的人們將毛克利團團圍住,驚奇地打量。毛克利心想人們如此膽小,真沒骨氣,好像叢林中的猴子。他將披肩長發攏到腦後,用輕視的目光望著他們。
老和尚大約有些經驗,仔細端詳了一會兒說:
“據我看,他是我們人類的孩子,並不是什麼魔鬼。他身上有許多傷疤,一定是在森林中被狼抓的。”
其實,毛克利身上的傷疤是玩耍時,被狼兄弟們抓的,早就好了,現在隻能隱約看見幾條模糊的白印,他根本不在乎這點傷疤,但在人的眼光中,卻覺得非常嚴重。有幾個婦女聽到老和尚的評論,立即尖叫起來:
“啊!真不幸,被狼抓成這個樣子!”
“是呀!這孩子真的是人,隻是頭發太長。眼睛還挺有神的。你瞧,模樣不錯嘛!哎,美修娃,他與你的兒子十分相似啊!”
這時,從人群中走出一個婦女,手腳上佩戴著叮叮當當的玉鐲,看上去出生在富貴人家。
她走到毛克利麵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含著眼淚說:
“嗯,與我的孩子差不多,可是比我的兒子要瘦一些。”說完,她把自己的上衣脫下來,給毛克利穿上,摟著他放聲大哭。
這個女人名叫美修娃,十年前的一個傍晚,村裏跑來一隻老虎,把她的兒子納都叼走了。村裏的人們對這件事記憶猶新,如今美修娃的兒子回來了,人們不由替她高興起來。
“我佛慈悲,這孩子終於從苦海中逃脫出來,回到我們的懷抱中。是一件功德無量的事情啊!”
老和尚一邊說,一邊雙手合在一起,放在胸前,朝天拜了幾拜,人們也做出同樣的姿勢,虔誠地拜了起來。
美修娃拉著毛克利的手,親切地叫他:
“納都……納都……”
但毛克利聽不懂人的語言,隻呆呆地看著她。
毛克利跟隨美修娃回到家裏,一進門,毛克利就被吸引住了。映入眼簾的都是沒見過的東西:床、箱子、櫃子,還有一些裝飾物。
在一塊閃閃發亮的東西前,毛克利好奇地停下腳步。伸過頭去一看,“啊!”把他嚇壞了:麵前有一個模樣可怕的孩子直直地看著他。毛克利正要低頭想個明白,那孩子也低下了頭。咦!奇怪!毛克利又做了些其它動作,那孩子也依瓢畫葫蘆,與他的動作一模一樣。
“嗯!這一定是水……不對,不對,要是水就流下來了,怎能站在牆壁上?那是什麼呢?肯定是一塊冰,但冰摸上去是冷的啊!”毛克利百思不得其解。大家都知道,這實際上是一塊大鏡子。
美修娃見他對什麼都感到新鮮,不停地摸摸這兒,看看那兒,心裏十分好笑,又給他端來許多精美的食物。毛克利早就饑腸轆轆,風卷殘雲般吃個精光。
美修娃等他吃完,柔聲叫道:
“哎,納都!”
毛克利不懂她的意思,不知所措地望著她。
“納都!我給你做過一雙鞋,那時你還小,你忘了嗎?”
美修娃一邊說,一邊看毛克利的腳。啊!毛克利的腳又大又硬。
“唉,這樣的腳怎能穿那麼小的鞋,你可能不是我的兒子。”美修娃絕望地流著淚說,“可是,你與我的兒子十分相似,我以後就把你當成親生兒子吧!”
毛克利雖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他具備人類的靈性,知道美修娃對他沒有惡意,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開始時,毛克利總是擔心房頂會掉下來。他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抬頭就看見天空的叢林,也想起與他朝夕相處的那些夥伴。
慢慢地,他又想到自己從叢林中跑出來,就是為了恢複人的本來麵目,有什麼不習慣隻好慢慢去適應吧。目前最重要的是掌握人類的語言,這樣,才能與人類交流。
毛克利下定決定後,開始向美修娃學習語言。在美修娃的耐心指導下,天資聰穎的毛克利進步神速。不長時間,就掌握了各種日常用語。
聽見毛克利叫出“媽媽”,美修娃得到極大的安慰,用含滿淚水的眼睛,溫柔地注視著他。毛克利也高興得眉飛色舞。
接著,美修娃將丈夫請出來,讓毛克利叫他“爸爸”。做人真麻煩
吃完晚飯,美修娃讓毛克利在床上睡覺,見美修娃的丈夫關上窗戶,毛克利嚇得臉色蒼白。這屋裏是不是獵人的陷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