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過去了半個鍾頭,當然,用古代的說法來是——約莫過去了半柱香的時間,玉笙拄著腦袋,眼巴巴的等著新爹所說的“夫人們”的到來。
終於,一隻暗紅色的繡鞋踏過門檻,一個體態端莊的婦人走進屋來,她穿著正藍色秀雲紋直襟長衫,發髻上也插著一朵蔚藍色絹花。
整個人用“優雅”二字便可以概括了。
隨著那婦人進來的,還有另一個年紀稍輕的婦人。
那婦人一襲秋香色的裙衫,但她還在衫子外加了件銀鑲邊的褙子,應該是身子不好,隻瞧她一麵走,一麵用手絹捂住嘴,幹嗽了幾聲。
待兩位婦人落了座,溫萬金想要說什麼,卻又將目光轉向玉笙,道:“你今兒是怎麼了,什麼禮數都忘了,還不叫人?”
玉笙暗暗叫苦,心想這新爹怎麼老是挑自己的刺,看看一旁的玉嬋,想等著她先叫人,自己再跟著她叫,可對方隻是瞪著自己,一聲不吭。
玉笙回想了方才兩人落座的順序,又從兩人的年齡和衣著打扮上揣測一番,心裏有了底,便起身先麵向那穿藍衣服的婦人的行了個禮,甜甜的叫了聲大娘。
又轉身麵向那穿秋香色衣服的婦人,想要開口,卻見那婦人瞧著自己的目光很是溫柔。
玉笙踟躕起來,這人和自己到底是什麼關係?
婦人雲氏瞧著玉笙,忽地露出一個溫婉的笑,柔聲道:“叫了你大娘就行了,和娘親便不用這麼客氣了。”
玉笙一聽,感動得隻差涕泗橫流,原來在這古代,她還是有個疼她愛她的娘親呐!
玉嬋臭著臉,回頭見李忠福守在外麵,便叫他:“李管家,怎麼我娘沒來?”
李忠福道:“二小姐,二夫人在繡莊裏忙呢,暫時脫不開身。”
玉嬋聽了回轉頭,渾身的囂張氣焰頓時弱了一半。
玉笙聽著兩人的對話,抬眼數了數溫萬金身邊的婦人,一、二、三再加上玉嬋的娘……
四房太太……
想起三妻四妾在古代是再正常不過的,玉笙在心中嗬嗬兩聲,自己這新爹,才取了四房太太,都沒突破個位數,算是古代男人中的楷模了!
想是這樣想,玉笙忍不住,還是暗暗朝溫萬金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溫萬金沒有覺察到自己女兒的敵意,他清了清嗓,道:“今兒請夫人們來,便是要像個法兒,來治治這不知節儉的丫頭!”
後半句話赫然提高音量,嚇得玉笙都是一跳,更別說是玉蟬了。
大夫人葉氏端坐著,手中轉著一圈佛珠,看看玉嬋道:“老爺,玉蟬犯什麼事兒了?”
溫萬金再次指指地上的碎布,怒氣又湧上胸口。
“瞧瞧,因為和笙兒有了點矛盾,她竟將這麼好的衣服給絞了!我若再不治治她這敗家的德行,趕明兒,咱們一家老小都得上街討飯去!”
葉氏不說話了,閉目,許是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她早已見慣,也早已厭煩了。
雲氏開口道:“老爺說的嚴重了,咱們溫家隻會蒸蒸日上,一日強過一日,您說……”
溫萬金一擺手打斷雲氏的話,冷哼道:“你們是不知道我當初在鄉下種田的時候,那日子過的,要多苦有多苦。即使現在的日子好過了……”揉揉鼻子,他打了個噴嚏,轉眼望向玉嬋,教訓道:“居安思危,先生沒有教過你們嗎?”
沒等玉嬋回答,想到早上那個又小氣又暴力的文酸子,玉笙也學著溫萬金揉揉鼻子,漫不經心道:“沒有。”
這話是火上澆油,溫萬金怒得一跺腳。
“我就看那宋羅老奸巨猾,他還真是!我費那麼多錢請他來教書,他都教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