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爺？”
剛冒出一個丫鬟顯兒，又來了個大少爺。玉笙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問，見那小丫鬟神色有異，她假裝嗽了兩聲，又道：“我是說，大哥回來，爹不高興就算了，生這麼大的氣做什麼？”
小丫鬟換了隻手提著鳥籠，籠裏的鳥兒不安分地上竄下跳起來，她敲了一下鳥籠，才抬頭道：“三小姐不知，大少爺這次從太學出來，請的不是旬假（每十天休息一次），而是……”
“是什麼？”
小丫鬟的聲音越壓越低，細細小小的：“探親假。大少爺為了回來，撒謊說老爺病危，太學的博士這才通情麵，準了他的假……”
原來溫家大宅的大少爺也是太學生，不過他撒謊用溫萬金病危的借口來逃學……未免太沒心沒肺了。被自己的兒子咒死，溫萬金不生氣才怪呢。玉笙想著，還想問幾個問題。
那小丫鬟突然慌張道：“三小姐，我不便在這裏說長道短的，要是叫旁人聽去了，老爺夫人會將我打死的。”
說罷，她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玉笙轉頭，瞧見紫金苑裏的婆子們已經打整好了，正搬著家什物件出來呢。明白了小丫鬟所說的“旁人”是何意思，這宅子裏，果真是一物降一物，一物怕一物啊，玉笙暗暗搖搖頭，移步往灶屋走去。
灶屋那頭像是正在生火，烏滾滾的濃煙從門縫裏擠溜出來。
“啪‘地一聲，灶屋的門被人粗暴的推開，一個人從裏麵逃命似的跑了出來。
門打開的那一刹，一屋子的濃煙也全被帶了出來。瞧著那黑壓壓的混亂的景象，玉笙不由想到了原子彈爆炸時的蘑菇雲。
“來人呀！要出人命了，來人呀！”
從灶屋裏衝出來的人一臉黑灰，身上的衣服也是髒兮兮爛糟糟的。若不是聽到她發出的聲音，玉笙絕對認不出她是誰。
能發出那種尖利到刺人耳膜的聲響的人，除了玉嬋還能有誰呢。
她在那叫著嚎著，和她穿著一摸一樣粗布衣衫的支兒跑來了，見到此情此景，支兒嚇得不輕，連忙撕下衣衫上的一塊布，幫她將花了的臉擦幹淨。
“把你的髒抹布拿開！”玉嬋暴怒不已，瞪著支兒，呲牙咧嘴道：“我成現在這樣子，都是你害的！吃裏爬外的東西！”
支兒連忙將碎步藏到身後，低頭帶著哭腔道：“小姐，支兒知錯了，支兒願意陪著小姐一同領罰。小姐你瞧，我都將粗使丫頭的衣服換上了。”
“誰稀得要你陪！賤丫頭！”玉嬋一張黑臉愈加猙獰起來，像要將支兒吃了似的。頓了頓，她又道：“去，將管炊事的永大娘叫來。”
“是。”支兒低眉順眼道，沒等她動身，一個婆子便邁著小碎步從灶屋後麵走了出來。
“喲，嬋姐兒這是怎麼了，可有傷到哪裏？”臉色枯黃的永大娘驚慌得很，連忙想去摸玉嬋的臉。
玉笙瞧著那永大娘，總覺得似曾相識，想了想，在紫金苑裏溫萬金盤問過她，當時氣氛緊張，可將她狠狠嚇了一回。
“什麼嬋姐兒，難聽死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是個饞嘴兒呢……”玉嬋一把將永大娘伸向她的手擋開，杏眼圓睜：“我問你，大清早的你讓我生火做什麼，是不是想刁難我？嗯？！”
“哎喲嬋姐……”意識到自己又說錯了話，永大娘打了自己一個嘴巴，又道：“現在生火是要給老爺和四個小苑的夫人小姐做早午膳……哪能說是刁難呢，給我一百個膽，我也不敢刁難二小姐您呐！”
玉嬋哼了一聲，斜眼：“生火這事我幹不來，你說，如何是好？”
永大娘討好道：“我來，我來生火。”
“早午膳呢？”
“我來，我來，二小姐歇息一些吧，凡事都讓我來就可以了。”
“這還差不多。”玉嬋一轉眼珠子，臉上的洋洋得意遁去無蹤，一雙帶火的眼睛瞪向玉笙，道：‘溫玉笙，你是來看我的笑話的？“
玉笙倚著一顆樹，隱藏在陰影下的眸子閃爍著幾許笑意，朱唇輕啟，隻道：“你還別說，確實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