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紗布纏了一層又一層,卻仍有殷紅滲出,看著煞是驚心。應殘秋驚呼一聲,眼眶頓時紅了,泫然欲泣的模樣分外惹人心憐。葉曼青暗歎一聲,心裏已經約莫明白了個大概,對狄望舒的印象不由深了幾分。
“如何?司徒少俠若還不滿意,在下便連這紗布也拆了。”狄望舒淡淡道,似乎完全沒察覺那漸漸被染紅的紗布。
一旁的少年門人怯怯道:“大、大師兄,傷口裂開了……”
顧飛揚叱喝道:“還愣著幹什麼!快扶他進去!”
隻見人影一晃,木懷彥迅速點了狄望舒期門、彧中兩穴,右手一帶,便架著他往樓上去了。司徒玄匕下意識要上前攔阻,顧風一冷冷擋在他麵前。
“司徒少俠難道還想親眼看望舒療傷麼?”顧飛揚振眉拂袖,目光冷冷掃過在場眾人,“今日也夠熱鬧了,莫不是把我青霓派當成戲場子不成?!”
“阿彌陀佛。”
“顧大俠息怒,本王也是掛懷流雲繪,一時失禮還請見諒。”三皇子回身道,“既然現下事態已然明晰,諸位便都散了吧。青霓派掌教之地,外人還是少來叨擾的好。”言罷轉身便走。柳牽情眼波一轉,在葉曼青身上稍稍一頓,也跟著離開了。
聽三皇子這般語氣,加之青霓派上下都是麵色鬱鬱,在場之人想起這一大早的就在人家的地盤上來了一場“逼問”,頓時都有些訕訕,陸陸續續地向顧飛揚拜禮後也趕緊走了。便連那個魯莽的崔姓漢子也在嘟囔了一句“郝家的小娃兒都不知道到哪去了”後,也被身邊的儒生並其他幾人拖走了。
不多時,眾人便散得稀稀落落,單留著青霓派一幹弟子和葉曼青幾人。
“如今掌門師兄下落不明,派中弟子要時刻警惕,夜間加緊巡邏,班次加倍。此非常之秋,切記不可受人挑撥妄動幹戈,徒然落人口舌。”顧飛揚眉峰如刀次第掃過各個門人弟子,全然不見平日裏言笑晏晏的親切模樣,語音一頓,話鋒卻是一轉,“……但若有宵小之徒無恥之輩膽敢辱及我派聲譽,闔派之下,誰人皆可追討!可聽明白了?”
“明白!”
眾弟子精神一振,齊聲應道。顧飛揚滿意地揮揮手,各大弟子便指揮眾人排班分組,隻多留了些人守在琮玉閣四周。顧飛揚轉身正要踏入樓中,忽然看到站在一側的應殘秋。
“應姑娘,這幾日多謝你照顧望舒。”
應殘秋一顫,緩緩道:“不、不用。我去、去看他可、好?”
“恐怕不妥……應姑娘不妨先在樓下稍事歇息,療傷事畢後再通知姑娘。青竹,帶幾位姑娘到偏廳用茶。”
一旁的小弟子應聲而出,伸手一引,以不容拒絕之姿請她們先行。應殘秋僵在當場,葉曼青抬手挽住她,小小打了個嗬欠:“我可有些乏了,陪我去用點茶點吧。”手上同時用力,半拉半拖地把她帶走。
剛轉過廊道,便遠遠聽到齊楚的聲音。葉曼青先前還覺得奇怪呢,怎的狄望舒出了這麼大的事這小子居然不見人影?這時候抬眼望去,隻見他身形如風疾速奔來,身後不遠處綴著一道白色人影。難道是搬救兵去了?葉曼青心中暗忖,待要細看那人是誰時,心下突地一悸,下意識回頭不敢再看。隻覺得心頭突突地跳,連手掌也微微發熱。
“……小姐,那不是——”
“住口!”
葉曼青側目看去,卻見撞上駱婉瑤冰冷的目光。駱婉瑤一怔,轉瞬笑靨如花綻開:“葉姑娘,快走吧。”
木懷彥帶著狄望舒直奔二樓,將他安置在床榻上,見他麵色青白呼吸微弱,心知不妙。當下倒出兩粒清風丸讓他服下,又吩咐隨後跟上的小弟子守在門外,切不可讓人隨意進出。隨即盤腿而坐,運功替他牽引氣機催化藥性。因師父之命,木懷彥對醫藥隻有粗淺認識,尋常望聞問切固然難不倒他,但若真要論起醫治病痛救人性命他卻是不能。狄望舒先前傷勢將養幾日已有好轉,隻是他今日這般舉止,真是……木懷彥暗歎一聲,收斂心神靜心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