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眸漸漸熱了起來,手指不由輕顫。血氣激湧,呼吸都快了幾分。
玉石般堅硬的指節在雪白的皮膚上輕輕一觸,同樣是白皙,男女相對卻是如此不同。女子的白嫩顯出嬌弱,尤其是幾處淤青映襯下,越發顯得楚楚可憐不勝力道……淤青?!
穆寒蕭猛地一回神,手掌迅速離開葉曼青的肩頭。這般時刻竟然走神,還……他心中又驚又愧,一回頭,卻見逃兒平平端著水盆看著他,漆黑眼眸映著他的慌亂,一覽無餘。
“……看什麼看!”話剛出口他便覺自己心虛,饒是他這般冷厲性子,一時也覺麵上燒熱。不想——
“師兄,我、我沒有偷看……”背對著床榻站立的木懷彥怔怔說道。
穆寒蕭愕然,半晌才嘴角一勾:“啊……我說笑呢。”
木懷彥背影一僵,便聽他又道:“你莫擔心,她的傷不礙事。”
穆寒蕭正正神色,抽出一根白色絲帶浸濕了將葉曼青肩頭的血漬擦去。他並不畏懼那些汙血,卻仍是小心翼翼地不讓髒汙的血水滴下,口中道:“把水端穩,若是濺出一滴……”
逃兒手中的水盆連一絲晃動也沒有,穆寒蕭的話他似乎沒聽見一般。他隻是低著頭,呆呆地看著水盆中映出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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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傷口清理妥當,穆寒蕭又取了藥膏把葉曼青身上各處傷口都塗上,以免再出血。隻是右肩的傷口最為嚴重,他塗好藥膏後仍舊取了幹淨的絲帶裹上。這般下來,葉曼青的那身衣服便不能再穿了。她那身外衣沾染了血漬,早就被蝕出一個個小洞來。穆寒蕭便撒了些藥粉在這衣服與先前擦洗的血水中,讓逃兒一同帶到屋後挖了坑埋掉。至於那冰原寒蛛絲織成的衣服自然沒有這些顧慮,隻需過水洗一遭晾起來便可。
到了此時,穆寒蕭才輕舒一口氣,將葉曼青放在床上。他眼神卻隻敢在她臉上打轉,拉起被子將她蓋住。
“小彥,可以了。”
木懷彥走過來,看一眼安睡在床上的女子,隻見她麵上已恢複了些血色,灰敗之氣退去不少,這才略略安下心來。
“師兄,你可知葉姑娘身上劇毒從何而來?”便是因為這點,葉曼青在昏迷前也不肯讓他靠近。他早就存了這個疑問在心頭,當年的事他並不清楚,隻知最後穆寒蕭即將成婚的妻子在新婚前夜自盡而亡,百裏莊閉莊達三個月之久。待他再見到穆寒蕭時,早已是塵埃落定一切都無可挽回之時。當時他看著冰眸森寒的穆寒蕭,久久未能言語。這些年過去,連他也幾乎忘記,原先的百裏莊莊主,年少有為的神醫穆寒蕭,是如何的意氣風發驕傲不羈的。如今的武林中,眾人也隻知道“冰心毒醫”冷酷無情手段毒辣,早忘了多年前的“朱雀俠醫”一雙巧手救治四方的舊事了。
穆寒蕭腳步一頓,眼神驟然一寒:“……此事,你無須過問。”
木懷彥一愣,未料到他竟是這般回答。當下眉頭一皺,“本來師兄的家事,我不該過問。隻是,葉姑娘身上劇毒……不知是否會傷到自身?”
似也知道自己方才的回答過於生硬,穆寒蕭麵色緩了一緩道:“無妨,我已備好藥材,等她身體好些我便帶她回百裏莊,到時便可將這身毒素盡數清除。”
回百裏莊?木懷彥胸口一滯,卻沒有抬頭,隻是下意識將被角攏了攏。
外頭早就候了小廝等候差遣,這時見穆寒蕭開門走出,便恭敬稟報道:“穆神醫,莊主已吩咐備好酒菜,在花廳為幾位接風洗塵。”
穆寒蕭便回頭道:“怎樣,要去見見莊主麼?”他性格雖是冷傲,但對這位盟主卻有幾分敬意。再加上此次突然來訪,到了也未告知主人家一聲,現下主人來請,卻是推脫不過的。
木懷彥這般知禮的人更不可能推拒,當下兩人便一前一後走了出來。木懷彥走在後頭,隨手帶上房門,回頭看了站在桌旁的逃兒一眼。他眼神清和,與穆寒蕭的冷厲不同,但這般春風拂麵的注視下,逃兒卻是緊張地站直了身子,緩緩低了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