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餘生低下頭,輕輕地拿起項鏈上的掛墜,是一個手工雕刻的銀匣子,雖然小,卻有一枚小插鎖可以打開。
“這條鏈子,對我有特殊的意義。當時我用身上全部的錢,買下它,我覺得它適合裝一樣珍貴的東西,於是,它就一直幫我裝著。別說鉑金,千金都不換!”
“小小的匣子,居然還裝東西了?快讓我看看,裝的是什麼呀?”阿薑匪夷所思。
“裝的是……秘密。”
言語總是輕鬆的。
事實上葉餘生很矛盾,既想幫任臨樹化解這次意外帶來的負麵影響,又怕離他太近無法抽離,她眉頭緊鎖,思忖著,等風波平息後,她再申請離職。
她豈會知曉自己的這一舉動,很快就要讓另一個人坐立不安,步步為營,逼近而來,又將給她帶來多大的麻煩和危險。
Roman Sunrise酒店咖啡廳。
任臨樹第一次見葉餘生化妝,不知為什麼,他覺得很好笑,低下頭喝茶,說:“個人建議,要麼就全素顏,要麼粉底擦勻點。”言罷,朝梁赫做了個手勢。
“葉小姐,目前給你安排的工作,對外形還是有要求的。你去過那麼多國家,英語肯定沒問題。酒店這邊,主要是接待外賓,所以,你就在禮賓部負責前台接待。今天和你一起過來的,還有一個人,你認識的,不過她沒你學曆高,所以安排在客房部做清潔工作。”梁赫說。
“我認識?”葉餘生想不出來會是誰。
“何蔗蔗,那晚和你一起在天橋底下的女孩。”梁赫解釋。
葉餘生恍然大悟,任臨樹這一步棋是雙贏,她始終都是一枚棋子。何蔗蔗這個名字,第一次聽就覺得很熟悉,但她就是想不起是誰。
“何蔗蔗原本成長在富裕家庭。她父親經營一個果園,後來她意外中毒,腦部受到影響,智力時而正常時而失常,家裏傾家蕩產給她看病,幾年後,她父親去世了,她靠親戚的接濟度日,有時餓了就去乞討。經過精神科醫生的診治和建議,現在情況已經得到控製,給她提供一份簡單的工作,比單純救助更有意義。”任臨樹提起何蔗蔗,往事曆曆在目。
葉餘生這才想起,何蔗蔗就是當年果園園長的女兒。那天晚上在天橋底下,她們彼此都看不清對方的臉,後來在電視上見過一麵,感覺好麵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十幾年前認識的人,竟因任臨樹的牽扯,一一重逢。
她掩飾著自己的慌張,岔開話題說:“好,但新聞稿得讓我朋友阿薑寫,我擔心別的記者又胡寫一通。其實不用著墨太多在我救孩子那件事上,側重點在你,做好事本身就是良性循環。”
“好,看看合同,沒問題就簽字吧。”任臨樹表示滿意。
她稍稍掃了幾眼合同,就簽了字。
阿薑拍下葉餘生簽合同的瞬間。
“走馬觀花沒看清楚就簽,就不怕我把你賣非洲去做勞工?”他把合同交給梁赫。
“任董屈尊俯就,親自和我這種小員工簽協議,我還擔心什麼?要是換成他,我可真要仔細研究一下合同了。”葉餘生望了望梁赫,笑道。
梁赫聳聳肩,說:“所以你是第一個破例由我們老板來麵試走流程的員工。”
“你可以讓你的朋友準備新聞稿了。來,我帶你去酒店轉轉,熟悉熟悉環境。”任臨樹指指樓上說。
她充滿期待地抬起頭:“好啊!”
他帶著她,從酒店的曆史開始說起,再將各樓層的功能介紹給她聽,以及酒店禮儀等,他邊走邊說,她發現談起他的生意,他就像變成另外一個人似的,怎麼說呢,總之讓她十分傾慕。也許成功男子最吸引人的一麵,不是金錢,而是他們專注做事、傳遞觀點的樣子。他非常忙碌,中間還接了好幾個電話。
她問自己,將來,她還能忘得掉他嗎?此生都隱瞞身份,不和他相認,自己能做得到嗎?
每次他對她伸出援手時,她剛想謝謝他,他卻板著臉澆冷水,仿佛亦正亦邪。但這一秒,他給她的是溫暖和親近。
在電梯裏,就他們兩人,她的眼神落在他的肩膀,發現她的一根長發粘上了他的白襯衫,很顯眼。她伸出手,想要悄悄把那根頭發摘掉。她屏住呼吸,就在食指和拇指離他的身體隻差一公分的距離時——
“葉小姐,我們還沒有熟悉到你可以隨意觸碰我的地步。”他透過側麵的鏡子,看到她的舉動。
“我隻是……”她有點尷尬,就此打住。電梯門打開,她盯著那根長發,心裏在想,要是自己是那根頭發就好了,粘在他的肩上,風再大也不要被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