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正在專心開車的任臨樹,他的側臉,堅定自信,莫不可測,她不知屬於他們的和平時日還能有多久?一個月?那過後呢,她不敢想。有朝一日,她和他也能無阻無撓地相守,會有那麼一天嗎?
最難做但必須做的事情,就是熱愛生活,即使備受苦難。因為生活就是一切。
萬念俱灰時,支撐著活下去的,不是信念,不是夢想。是這世上的美,遼闊深遠的海洋,廣袤無垠的草原,連綿起伏的群山,浩瀚清邃的星空。還有你,始終存在的你。
千樹集團的股票連續跌停五天,趙裁有些沉不住氣,他手上的股票全是頂著高位時進來的,他怕會再繼續下跌,索性拋出之前購買的全部股票,準備在繼續探底後企穩再回購。任臨樹抓住這個機會,憑借著佟卓堯給予的資金支持,迅速購回大量股票。接著,他回到千樹,召開員工大會。
這是他上任以來在千樹集團內部第一次召開最大規模的會議,趙裁來親臨現場。
“我真是有點恍惚,即將麵臨牢獄之災的人,今天把集團員工全叫來,是自知大限將至,想辦送別宴呢,還是想再隆重體驗一把做董事長的風姿?”趙裁在會場後麵,出言不遜。
任臨樹伸手扶正趙裁的領帶,拍拍趙裁肩上的灰塵,說:“趙部長,將來還望你多多包含,多多指教。”
“那是自然,看在你喊過我姐夫的份上,我會給你請一名好律師的。天算不如人算,你也沒想到最信任的李厲會投靠我吧!”趙裁得意地亮出底牌。
“他有苦衷,被你利用,我不怪他。”
“你也有今天?如果再低聲下氣點求我,我還能讓你將來在千樹當一名保安,你意下如何,五險一金,全部都有。”趙裁陰邪地笑。
任臨樹不再理會,露出複雜的笑容,說:“會如你所願嗎?”
容納千人的會議大禮堂,座無虛席,是千樹集團各產業的核心領導以及骨幹人員。任臨樹先入座,開始主持會議。他首先照常向所有員工問好,表達謝意,也向在上次北山滑翔傘事故中,為營救他而付出的每一位千樹人致謝。
“當下,我們千樹集團麵臨前所未有的危機,我個人在接受調查,公司股市也連續跌停,股民對我們失去信心。我今天召開會議的目的,就是要揪住問題所在,來挽回公司員工、股東,還有公眾對我,對千樹的信心。在座的各位,有很多人都是千裏馬。”說著,任臨樹目光掃視台下周遭,停頓數秒,再說:“但,也有害群之馬。我們請李部長上台,談談吧。”
趙裁坐在第一排中心位置,冷笑:“虛張聲勢,說了半天,就是指李厲是害群之馬?也隻有拿李厲開刀的本事。推出李厲也不能洗白你自己。”
李厲緩步走上台,緊跟其後的,還有李鐺。
“今日站在這兒,看著一張張曾多年共事的熟悉麵孔,我心裏感慨萬分。我跟著任老先生左右,直到他老人家辭世,拉著我的手,他讓我背一篇古文,他說隻有聽我從頭到尾背完才能走得瞑目,你們知道他讓我背得是哪篇古文嗎?”李厲望著眾人,緩緩地、高昂地說道:“是《出師表》。任老先生不放心啊,他多睿智,猜到新董上任將麵臨的危機,所以千叮萬囑,我務必要輔助新董,忠心不二。我記得我背到最後一句話,老淚縱橫。”
李厲深深鞠躬,念出:“今當遠離,臨表涕零,不知所言。”
“爸,都是我的錯。是我牽累了你。你為千樹耗盡了畢生精力,是我害你晚節不保,害你被奸人威脅,受製於人。我必須站出來,是他,是他誘騙我將公司的機密合同泄露以賺錢,再以此威脅我爸!”李鐺的手指向台下趙裁。
燈光師極其配合地將追尾燈打到了趙裁身上,趙裁成為全場注視點,台下轟動。
趙裁激動地奪過一旁的話筒,怒吼:“李鐺,警告你別胡說八道,我可以起訴你的。還有任臨樹,少耍花樣,今天就是你在千樹最後的末日。”
“趙裁!你太得意忘形了,我告訴你,我給你的機密合同,根本不是千樹真正的內部合同!我今天就是要把你如何千方百計用手段來陷害任董的事公之於眾!”李鐺激憤地說。
“何止如此,趙部長很喜歡在開會時播放視頻對吧,不妨一起來看看這段視頻,猜猜這個身影是誰。”梁赫站出來,按下手中的播放按鈕。
大屏幕上,一個身影出現在倉庫中,手裏握著工具,對著滑翔傘一陣改裝和折騰。
並不難從行動姿態上看出,是趙裁。
“天啊,滑翔傘是趙部長做的手腳,這可是謀殺!”有人站起身,忿然斥責。